‘白流雪……什么时候才会醒?’
昨日,当她在另一间病房醒来,确认自己无碍后,第一时间便冲向了白流雪所在的加护观察室。
幸运的是,医生们的诊断相对乐观。
‘白流雪先生的身体机能完好,甚至可以说异常健康,连最细微的魔力淤积或经脉损伤都没有。但奇怪的是,他的精神层面似乎承受了某种……难以估量的庞大压力。这种压力并非创伤,更像是一种极致的“消耗”与“负荷”……老实说,以他的年龄和魔力水平,能产生这种程度的精神负荷,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解释是,他在失去意识前,经历了某种超越常理认知的、极度艰难的事情。’
听到这番话时,洪飞燕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那个总是显得游刃有余、仿佛没什么能真正难倒他的白流雪,竟会承受如此恐怖的负荷?
他从未在她面前显露过疲态,无论是面对学院里的明枪暗箭,还是更早之前的危机。
这份“未知”的艰难,让她无法不感到揪心。
‘不过,请放心,公主殿下。他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生命体征极其平稳,魔力流动顺畅,意识海虽然沉寂,但并无溃散迹象。我们推测,他随时可能醒来。’
洪飞燕选择相信这句话。不仅相信医生的专业判断,更相信白流雪本身。她相信,他不会就这样倒下。
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进。”
“公主殿下,城主布莱克·马塔莱大人请求觐见。”
“让他进来。”
统治里斯本德港(尽管之前只是名义上)的“天霜宫”城主,传说中的海盗帝王布莱克·贝利兹的直系后裔……布莱克·马塔莱,推门而入。
与几天前在漩涡边缘那副被诅咒折磨得形销骨立、奄奄一息的模样相比,此刻的马塔莱虽然仍穿着病号服,外罩一件简单的深色外套,但气色已大为好转,眼神中也重新有了光彩。
他努力挺直腰背,试图维持贵族应有的仪态。
然而,在踏入病房、看到洪飞燕的瞬间,马塔莱没有任何寒暄或行礼,而是直接推金山倒玉柱般,单膝跪地,低下了头颅。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几名同样身着黑衣、气质精悍的男性随从,亦毫不犹豫地跟随城主一同跪下。
洪飞燕微微挑眉,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赤金色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他们。
“公主殿下……对我等恩情如同再造。”马塔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我知道。”洪飞燕淡淡道。她救了他们的命,这是事实。
“不仅仅是救命之恩!”
马塔莱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洪飞燕,那眼神复杂无比,混杂着千年重负卸下的狂喜、无尽的感激,以及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决绝。
“整整一千年……我们布莱克家族,世世代代,都在与血脉中的诅咒抗争!”
那源自初代海盗帝王布莱克·贝利兹的可怕诅咒:对海洋的无尽渴望,与一旦真正出海必遭横死的命运。
如同永不停歇的饥渴与悬挂颈侧的利刃,折磨着每一个布莱克家族的后裔。
渴望与恐惧交织,梦想与死亡相伴。
看着那无垠的、美丽的地平线,感受着海风的呼唤,灵魂在向往,身体却知道那是通往地狱的请柬。
布莱克家族历代家主少有长寿,并非因为疾病,而是太多人最终无法忍受这残酷的折磨,在疯狂与绝望中,自己冲向了那片既渴望又恐惧的蔚蓝,自我了断。
马塔莱的父亲,他的祖父……都未能逃脱这个宿命。他也曾以为,自己终将步上同样的不归路。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多亏了公主殿下……我们布莱克一族,时隔千年,终于……终于能够再次拥抱大海了!”
马塔莱的声音哽咽了,这个饱经风霜、在诅咒中挣扎半生的男人,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那很好。”
洪飞燕转过头,再次望向窗外。
那片正在融化的、闪耀着阳光的海洋,此刻在她眼中,似乎也带上了一种别样的意味……那是自由的味道。
诅咒已除,但束缚仍在。
与阿多勒维特王室的古老契约,依然将布莱克家族束缚在这片冰封(曾经)的土地上。
“如果我成为女王,”洪飞燕的声音清晰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我会解除与你们家族的所有不平等契约,给予你们完全的自由。”
马塔莱身躯一震。
“去做海盗也好,去当商人也罢,去探索未知的海域,去做任何你们想做的事。”
“殿下……”马塔莱深吸一口气,“光是听到您这句话,布莱克一族便已感激涕零。”
“不只是说说而已。”洪飞燕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