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杉站在树下,手中握着一段从森川礼梦境里提取出的旋律草稿??那是少年昨夜梦呓时无意识哼唱的片段,被璃音悄悄录下,转译成五线谱后竟呈现出奇异的和谐感:三拍子与四拍子交错进行,如同两颗心跳试图在同一具身体里共存。
“这不该成立。”安藤凛子看着乐谱摇头,“但偏偏……它成立了。”
“因为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人爱一个人’的逻辑了。”优子靠在门框边,指尖摩挲着笔记本边缘,“我们是‘一群人共同承载一种存在方式’。节奏可以错位,只要共振频率一致就行。”
桃酱蹦跳着穿过院子,怀里抱着一叠刚打印出来的文件:“第一批实习生申请表来啦!三百二十一份,来自全国四十七个都道府县!有人写‘我同时深爱父母和养父’,有人说‘我和妹妹的精神联结超越血缘’,还有个渔村女孩说‘我嫁给了海,也嫁给了岸上等我的两个恋人’……”
她把资料放在桌上,眼睛亮得像星星炸开:“他们都在等我们点头。”
“不是点头。”佐藤葵轻声说。她坐在窗边缝制一面新旗帜,布料是群青色,上面用银线绣着五个交叠的手印。“是伸手。我们必须先伸出手,让他们知道,抓住不会坠落。”
当天下午,群青学院举行了第一次正式招生面试。
地点设在客厅,五位核心成员围坐一圈,森川礼与佐藤葵作为助教列席旁听。第一位申请人视频接入时,画面微微晃动,背景是一间狭小的储物室。
“我叫高桥瞬,十九岁,在便利店打工。”男孩声音很轻,几乎要被电流杂音吞没,“我喜欢店里常来的学生会长,也喜欢每天凌晨送报纸的大叔……我知道听起来很怪,但他们给我的安心感不一样。一个让我想变好,一个让我觉得我已经够好……上周我把这些写进日记,被店长看到了,他说我要被辞退,除非‘恢复正常’。”
屋里没人笑。
池上杉问:“如果留下你,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房租。”他低头,“我现在住的是公司宿舍,被辞退就得搬走。但我存了七万?,够租三个月便宜公寓……只是……可能买不起新手机。”
“设备我们提供。”优子立刻说,“匿名账号、加密通讯、基础录音套装,全部由‘种子基金’支持。”
“情感负担呢?”璃音追问,“你能承受被人当面骂‘恶心’吗?能忍受朋友拉黑你吗?能接受未来十年都找不到正式工作吗?”
男孩颤抖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我能。因为我试过‘正常’??假装只喜欢学生会长,逼自己忽略大叔的眼神。结果我哭了整整一个月,连梦里都在道歉。那种生活……比被全世界讨厌更痛。”
silence 持续了十秒。
然后桃酱按下桌上的红色按钮??那是他们自制的录取确认器,响起一声清脆铃响。
“欢迎加入赤壤?东京分部预备役。”她说,“训练营下周开始,课程第一项:如何在便利店直播弹唱《我不欠任何人》。”
第二位申请人是个非binary诗人,第三位是双性恋盲人按摩师,第四位是一位母亲,声称自己“以同等深度爱着三个收养的孩子,却被社工威胁剥夺监护权”……十二场面试持续到深夜,最终选出首批九名实习生,分布于三大种子节点。
【叮??检测到组织实体化完成度78%,激活进阶模块:根系网络】
【解锁区域自治协议:各分部可独立制定生存策略】
【新增资源调配系统:匿名捐赠自动匹配需求等级】
【任务深化:建立跨节点互助机制,目标:实现信息、物资、人员流动闭环】
【警告:敌对势力渗透风险上升至橙色级别】
界面浮现时,脉动频率明显加快,仿佛整个系统也在呼吸。
“它越来越像活物了。”璃音喃喃,“刚才那个提示音……像是在焦虑。”
“当然。”安藤凛子合上电脑,“我们正在做的,是打破‘孤独个体被动等待救援’的旧模式。现在我们要主动织网,让每一个节点都能反哺母体。这对任何控制系统来说,都是不可控的象征。”
“那就让它失控到底。”池上杉微笑,“反正我们从来就没想过‘安全地改变世界’。”
三天后,第一辆支援车抵达木屋。
是一辆改装过的旧巴士,车身漆成深蓝色,侧面绘着起伏的声波图案,车顶架着太阳能板与卫星天线。司机是匿名支持者网络派来的前电台技术员,名叫大岛。
“车上全是你们要的东西。”他跳下车,搓着手哈气,“移动录音棚一套、防窃听通讯基站两台、便携式投影仪五台、还有……三十套伪装成教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