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里好像电影里的场景。”桃酱趴在车窗上,眼睛发亮,“连空气都带着草木香!”
凛子缓缓下车,深吸一口气。风里确实有城市没有的味道:泥土、柴火、远处稻田蒸腾的湿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大概是老旧水管的气息。她低头看了看鞋尖,沾了点泥,却没有像从前那样皱眉嫌弃,反而轻轻蹭了蹭地面,像是在确认这片土地的真实性。
校方早已等候多时。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教师快步迎上来:“是群青乐队的同学们吧?我是心理辅导老师陈芳,非常感谢你们愿意来。”
“您太客气了。”池上杉微笑回应,“我们才是来学习的。”
陈老师领他们走进主教学楼,走廊两侧挂着学生画作,大多是风景或动物,唯独少有人物肖像。璃音停下脚步,盯着一幅涂满黑色颜料的纸片看了许久。
【这孩子……把自己藏起来了。】她打字递给凛子。
凛子点头。她懂那种感觉??用浓重色彩掩盖内心空洞,仿佛只要不被看见,痛苦就会消失。
宿舍安排妥当后,已是傍晚。七人简单收拾行李,便聚在临时改造的音乐教室开会。
“根据前期调查,”陈老师翻看资料,“我们学校有超过六成的学生来自单亲或留守家庭,部分孩子长期沉默寡言,甚至不愿与家人通电话。有些学生一整年都说不上十句话。”
“和我以前……有点像。”优子轻声说。
“所以这次工作坊的核心目标,”池上杉接过话,“不是教他们唱歌,而是让他们知道:说出来,不会死。”
计划很快敲定:前三天以游戏和互动破冰;第四天开启匿名投稿箱收集心声;第五天起引导学生将情绪转化为歌词创作;最后一天举办小型音乐会,鼓励他们站上舞台说出自己的名字。
第一天清晨,阳光洒进教室时,第一批学生怯生生地推门而入。十个孩子,年龄在十二到十五岁之间,统一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低着头,目光几乎不离地板。
凛子站在讲台前,心跳比第一次登台演出还快。
“大家好,我叫七宫凛子。”她开口,声音平稳,“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这种活动很奇怪,甚至浪费时间。但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我不是来‘拯救’你们的。我只是想说,我曾经也坐在你们的位置上,害怕开口,害怕被讨厌,害怕自己不够好。”
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举起来。
“这是五岁的我,在幼儿园毕业典礼上哭得满脸鼻涕。那时候我觉得,只要我不够优秀,就不配被爱。所以我拼命读书,考第一,装乖巧。可后来我发现,越是压抑自己,心里就越黑。”
底下有孩子悄悄抬头。
“直到有一天,有人对我说:‘你不必完美,我也愿意听你说说话。’”她的视线扫过众人,“今天,我们也想对你们说这句话。”
教室安静得能听见窗外蝉鸣。
桃酱立刻接棒,蹦跳着上前:“那……我们现在来做个超好玩的游戏吧!叫做‘情绪颜色’!每个人选一种颜色,代表你现在的心情!”
孩子们面面相觑,最终一个扎马尾的小女孩低声说:“我……选灰色。”
“为什么?”桃酱蹲下身,平视她。
“因为……每天醒来都觉得累。”她说完就低下头,仿佛说了不得了的话。
凛子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谢谢你告诉我们。”
那一瞬间,女孩眼眶微红。
第一天结束时,没有人主动离开。他们站在门口犹豫片刻,才慢慢散去。
晚上,团队围坐在宿舍小院里复盘。
“那个灰衣服的男孩,全程没说话。”吉田皱眉,“但我注意到,他一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让我看看。”璃音伸出手。
第二天,她带了一本空白素描册进教室,轻轻放在那男孩桌上。
“你可以画任何你想画的东西。”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册子,比了个“送你”的手势。
男孩怔住,手指紧紧攥着笔杆,最终点了点头。
第三天,破冰初见成效。孩子们开始小声交谈,甚至有人主动分享零食。而最令人意外的是,那个一直沉默的男孩,竟在纸上画满了整个教室的速写??每个人的姿势、表情都被精准捕捉,尤其是凛子说话时微微扬起的下巴,和池上杉扶眼镜的动作,细致得惊人。
【他是观察者。】璃音在备忘录上写道。【他一直在看,只是不敢参与。】
“那就让他成为我们的记录员。”凛子说,“明天的即兴创作环节,由他负责拍摄。”
男孩听到翻译后,手指猛地一颤,随即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