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随你。”他终于说,“但记住,这次不一样。腾冲的能量读数已经超过安全阈值两倍,现场有实体残留迹象。你不是在对抗一个人,是在面对一种**集体执念的具象化**。”
“我知道。”我挂了电话。
背包里的人参精轻轻颤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我摸了摸它,低声说:“老朋友,再陪我一次吧。不是为了战斗,是为了见证。”
三个小时后,我坐上了飞往保山的航班,再转乘越野车驶向腾冲。沿途山色苍茫,云雾缭绕,越靠近热海景区,空气中的硫磺味就越浓,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腥,像是腐烂的花。
抵达临时指挥部时已是傍晚。这里是原三号监测站改建的营地,铁皮房外架着雷达天线,几辆军绿色车辆停在一旁,但没有挂任何标识。杨逍亲自来接我,穿着便装,胡子拉碴,眼下乌青。
“情况比预想严重。”他边走边说,“昏迷者虽然都醒了,但有十二人出现了‘记忆置换’症状??他们坚称自己活过那个镜中村庄的年代,甚至能画出当时的房屋结构、服饰纹样。考古专家比对后确认,这些细节与滇西地区两千年前的哀牢文化高度吻合,但某些符号……从未出土过。”
我皱眉:“灵脉记忆泄露?”
“不排除。但我们检测到另一种可能??**意识嫁接**。有人通过某种媒介,把一段完整的‘历史幻影’植入了群体梦境。技术来源不明,但频率与当年彭以辉使用的‘灵根共振仪’相似。”
我心头一震。
难道……他还留下了后手?
“带我去现场。”我说。
热海核心区已被封锁,警戒线外聚集了不少记者和围观群众。我们换上防护服,穿过蒸汽弥漫的谷地,脚下泥土滚烫,每一步都会激起细小的气泡破裂声。远处,那个被称为“镜泉”的沸水池正翻涌着墨黑色液体,表面浮着一层油膜般的光泽,倒映不出人脸,反而像能吸走光线。
就在池边,我看到了第一具“痕迹”。
不是尸体,而是一圈由烧焦草木灰构成的圆环,直径约三米,内部刻着复杂的符文,材质像是用动物血液混合朱砂绘制。符文风格陌生,却又让我感到熟悉??它们的笔画走向,竟与我左耳后灼痕的纹路一致。
“这是……契约残印?”我蹲下身,指尖悬于图案上方,立刻感到一阵刺痛,仿佛皮肤要自行撕裂。
“你也感觉到了?”杨逍问。
“这不是召唤阵。”我低声说,“是**接收器**。它不是用来请神降临,而是用来接收某种信息流??比如,一段被加密的集体记忆。”
“你是说,那些游客做的梦,其实是从这里广播出去的?”
“不止。”我站起身,望向沸腾的池面,“有人在这里建了一个‘梦之基站’,把一段伪造的历史编码成情感信号,通过地脉扩散。越是心灵脆弱、渴望归属的人,越容易接收。”
难怪会有那么多人迅速入迷。
这根本不是宗教运动,而是一场针对人类潜意识的大规模社会实验。
我忽然想起直播结束前,彭以辉最后说的话:“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没有神,人类只会继续互相残杀!”
也许,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他知道我会毁掉他的神国,所以他提前埋下了种子??让人类自己渴求神明,然后由某个“继承者”站出来,宣称掌握了通往彼岸的钥匙。
而这个继承者,或许已经在路上了。
“查一下最近一个月内,有没有人在这片区域频繁出入。”我说,“特别是研究民俗学、古文字或催眠心理学的学者。”
杨逍点头,掏出平板调取资料。
十分钟后,一条记录跳出:一名自称“民俗记录者”的男子曾在两周前申请进入热海保护区进行田野调查,审批人签字为假名,GPS定位显示其设备曾连续七夜停留在镜泉附近。
照片放大??
四十岁左右,面容清瘦,眼神沉静,左手戴着一枚青铜指环,样式与我在广西湖底见过的“守碑人信物”极为相似。
但最让我心口发紧的,是他挂在背包外的一件物品:一只破旧的陶埙。
和阿箬用的一模一样。
“联系阿箬。”我猛地抓住杨逍手臂,“马上。”
卫星电话接通时,那边传来风声与埙音交织的背景音。
“你在哪?”我问。
“广西。”她声音平静,“湖底石碑又裂了一道缝。今晚,我听见了两个声音在对话。一个是我熟悉的,另一个……很陌生,却也在唱我们的歌。”
“别单独行动。”我说,“有人在冒充守碑人,使用你的乐器,传播虚假梦境。腾冲这边出了事,嫌疑人可能接触过真正的传承。”
她沉默片刻,轻声道:“我知道他是谁。”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