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得真早。”林予安走过去,递上一杯热姜茶。
安娜接过杯子,暖着手,也暖着脸:“我在等牛爷爷醒来。”
“它一直醒着。”林予安轻声说,“只是有些人听不见它的声音。”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但眼神坚定,像是把什么话藏进了心里,等着长大再说。
六点整,哨声准时响起。新一批学员??包括明尼苏达来的六人和俄亥俄少年??已在院子中央列队。他们穿着统一的深棕绒衣,胸前别着临时徽章,脸上还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可站姿已比初来时挺拔许多。
麦柯兹站在高台上巡视一圈,目光落在安娜身上,微微颔首。她举起手,声音清冷却有力:“今日训练科目:极寒生存模拟。零下二十三度,无外部热源,任务目标??在两小时内搭建可容纳四人的雪洞,并点燃稳定火堆。失败者今晚加训两小时体能。”
人群没有骚动,只有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烟。他们早已习惯这里的规则:不因弱小而被怜悯,也不因过往而被定义。在这里,尊严是挣来的,不是施舍的。
林予安走向莎拉母子。本如今已能独自完成晨跑,此刻正帮安娜整理手套。他抬头看见林予安,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林老师,我今天要当小组长!”
“哦?”林予安挑眉,“凭什么?”
“因为我背下了全部可食用苔藓种类!”本骄傲地挺起胸,“而且我知道怎么用尿液防冻!王虎叔叔亲口说的!”
林予安忍不住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你可得负责教别人。”
“没问题!”本转身就跑向队伍,边跑边喊,“安娜!来这边!我们组要拿第一!”
林予安望着他的背影,心头一热。他曾以为自己建的是所学校,可现在才明白,他其实建了一个家??一个由伤痕累累的人们彼此缝补而成的家。
上午十点,雪洞搭建完毕。六组学员中,有四组成功完成任务。失败的两组默默走向训练场角落,开始额外体能训练。林予安没去责备,而是走进其中一组正在重搭的雪洞,盘腿坐下。
“你们知道为什么雪能保温吗?”他问。
少年丹尼尔的儿子杰克摇头。
“因为雪里有空气。”林予安伸手拍实一块雪砖,“每一粒雪花落下时都带着空隙,这些空隙锁住热量,就像你们心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看似冰冷,其实藏着温度。”
杰克低头思索片刻,忽然说:“我爸说,他以前在战场上最怕的不是枪声,是寂静。可后来发现,寂静里反而能听见战友的呼吸,那就够了。”
林予安点头:“对。所以别怕沉默,也别怕失败。真正危险的,是从不说‘我需要帮忙’的人。”
中午,食堂飘出炖菜香气。王虎今日做了鹿肉豆 stew,配野生蒜苗和烤黑麦饼。所有人按规矩排队取餐,连新来的明尼苏达男子也学会主动给老人让座。餐后,艾米丽宣布下午课程暂停,改为“家庭日”??所有学员可自由选择参与任何一项日常事务:修缮屋顶、喂鸡、缝补衣物,或只是坐在火炉边读一本书。
莉莲带着几位母亲进入心理咨询室,开启新一轮“记忆疗愈”。她们围坐一圈,每人手中握着一张空白信纸。
“今天我们写一封信,给那个你从未告别的亲人。”莉莲声音柔和,“不必寄出,但必须说出真相。”
莎拉低头良久,终于提笔:
> “妈,
> 我恨过你三年零四个月,从你把药瓶藏进橱柜那天起。
> 可我现在明白了,你也怕。
> 怕看着我死,又怕救不了我。
> 本活下来了,他每天都在笑。
> 如果你能看见,一定会跪下来感谢这个世界。
> 我原谅你了,也原谅我自己当初想放弃的念头。
> 因为在这里,有人教会我:活着不是羞耻,是勇气。”
她写完,泪水滴在纸上,墨迹晕开,像一朵绽开的花。
另一边,丹尼尔坐在工具间修理一辆旧摩托,瑞雯靠在一旁看他,忽然开口:“你儿子昨晚问我,能不能学射击。”
丹尼尔手一顿:“我说过不让他碰枪。”
“不是为了杀人。”瑞雯平静地说,“是为了知道,当他握住力量时,仍能选择不使用它。”
丹尼尔沉默许久,终于点头:“……让他来吧。先学安全守则,再学瞄准,最后学放下。”
傍晚,天空骤然阴沉。暴风雪预警通过卫星电台传来,预计八小时内抵达,风速可达每小时六十英里,能见度低于十米。全员进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