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人虽死魂未消(五)(3/4)
动归为污渍删除。最让他心惊的是林小满曾用过的《梨园佳话》,扫描时因为书页微微翘起,整段关于昆曲身段的记载都成了模糊的光斑。“这些不是错误,是记忆啊。”他在扫描仪周围盘旋,试图用气流干扰成像。当年轻人扫描《曝书亭集》时,灯管突然闪烁了三下,屏幕上凭空多出几行小字——正是他当年夹在书里的校勘记。年轻人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系统故障。但当他重新扫描时,那些字迹又出现了,像刻在像素里的水印。林小满来新馆做讲座那天,覃琰飘在报告厅的吊扇上。她穿着米白色的旗袍,袖口绣着几枝墨竹,很像他母亲年轻时的样子。投影仪上展示着那本从夹层里找到的抗战油印诗集,当翻到第17页时,覃琰突然注意到页边空白处有串奇怪的符号。那是用铅笔写的,笔画歪扭,像小孩子画的简笔画:三个圆圈套着三角,下面拖着条波浪线。他生前整理这本书时明明没有见过,难道是后来有人添上去的?讲座结束后,林小满把诗集留在了阅览台。覃琰整夜守着这本书,试图破解符号的含义。他想起老馆西墙的砖缝排列,想起母亲日记里画过的星座图,甚至想起古籍部旧保险柜的密码转盘。当晨光透过百叶窗在符号上投下条纹阴影时,他突然明白了——那是图书馆老馆的消防通道示意图,三个圆圈是楼梯间,波浪线是地下管道。他立刻飘向新馆的特藏室。林小满正在那里整理从老馆搬来的档案,其中有个标着“1943”的木箱还没开封。覃琰记得这个箱子,是他刚入职时在地下室发现的,馆长说里面装着日军轰炸时的受损书籍,一直没敢打开。他绕着木箱盘旋,气流掀起了箱盖的缝隙。林小满注意到这个细节,戴上手套轻轻掀开盖子。里面整齐码着三十多本烧焦的书,最上面那本《楚辞》的封皮上,赫然画着和诗集里一样的符号。“这是……避难所的标记?”林小满用镊子夹起张嵌在书里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藏书于丙字窖,待光复日取出。”覃琰突然想起母亲曾说过,抗战时图书馆员们把珍贵书籍藏在地下管道里,用符号做标记。他飘到窗边,看着远处老馆的方向,那里正在拆除最后一段围墙。古籍修复师周明远来新馆时,覃琰正坐在他的工作台上。这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带来套祖传的修复工具,其中那把牛角马蹄刀的弧度,和覃琰生前用的那把几乎一模一样。周明远要修复的是那本烧焦的《楚辞》。他用竹起子轻轻挑开焦黑的纸层时,覃琰感到一阵熟悉的悸动——就像当年他帮母亲修补《说文解字》时,指尖传来的纸张呼吸感。当周明远准备用化学试剂处理霉斑时,覃琰突然吹动桌上的艾草叶,让它落在书页上。“艾草汁?”周明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老法子确实比化学药剂温和。”他真的按照古法调制了艾草汁,当汁液渗入纸纤维时,覃琰看见那些焦黑的边缘竟然泛起淡淡的青色。接下来的两周,覃琰成了周明远的“隐形助手”。他在显微镜下指出被忽略的虫蛀痕迹,在调配糨糊时让温度保持在最适宜的25度,甚至在周明远犯困时,吹动书页提醒他某处浆糊未干。有次周明远要给《楚辞》补配缺失的内页,覃琰引导他找到馆藏的另一部明刻本,恰好有相同的版式可以参照。“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干活。”周明远对着空气说,手里的金箔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不过这样也好,就像有位老师傅在旁边看着。”他把金箔小心翼翼地贴在缺损的“骚”字上,金粉簌簌落在工作台上,像撒了把星星。覃琰看着修复后的书页,那些曾经焦黑的地方如今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炭火里开出的玉兰花。秋分那天,图书馆闭馆后,覃琰发现有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溜进了古籍部。男人戴着鸭舌帽,动作轻得像只夜行动物,径直走向存放善本的玻璃柜。当男人掏出磁卡试图破解电子锁时,覃琰突然让应急灯亮了起来。惨白的光线里,他看清男人脖子上挂着的玉佩——那是前馆长的私人物品,三年前随馆长病逝后就下落不明了。男人显然受过专业训练,迅速用黑布罩住摄像头,然后拿出特制的刀片开始撬玻璃。覃琰想起这个玻璃柜的警报系统连接着消防栓,他集中意念撞击旁边的灭火器,金属罐体倒地的声响在空旷的阅览室里格外刺耳。男人明显慌了,加快了动作。当他终于打开柜门,伸手去拿那本《清人别集叙录》的手稿时,覃琰突然掀起桌上的防尘布,盖住了他的头。就在男人挣扎的瞬间,覃琰吹动书架上的《四库全书》,让其中几册砸在地上发出巨响。保安赶到时,男人正被防尘布裹成一团,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册手稿。覃琰飘在通风管道里,看着保安从男人身上搜出的盗窃工具——其中有把青铜钥匙,和他藏在老馆夹层里的那把一模一样。“这是连环盗窃案的嫌疑人。”保安队长对着对讲机说,“前几年博物馆丢的那批古籍,估计也是他干的。”覃琰看着那本被追回的手稿,封面上“覃记”两个字在应急灯下泛着淡淡的光晕。他突然想起老馆长曾说过,当年参与藏书记号绘制的馆员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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