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熟悉的颤抖!是幼时在龙家祠堂,被严厉的父亲责罚后,她躲在供桌下偷偷哭泣时,哥哥找到她,抱着她无声安慰时,她在他怀里感受到的、那种压抑的、无助的颤抖!一模一样!
当琉璃盒中第七块属于父亲的骨片被侍从用特制药水小心淋洒,骨片表面瞬间被激发出道道如同活物般游走的暗金色龙纹时——
“噗!”凤樱啼的喉咙猛地一甜,一股浓烈的铁锈味瞬间充斥口腔!镜片里的画面开始剧烈地扭曲、晃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她看见侍从们正用细长的银针,极其小心地从一具敌人碎裂的髌骨缝隙里,一点点挑出几粒极其微小的、沾染着黑红血污的骨渣碎末。那些细小的碎末,在灰暗的雨幕下,竟反常地泛着一种如同深海珍珠母贝般温润而诡异的光泽。那是父亲的指骨!被敌人嚼碎咽下,又被秘法探测到,从胃袋深处挖出的遗骸!
“爹——!”一声凄厉到无声的呐喊在她灵魂深处炸响!镜片外,龙语默的额头如同失控的撞锤,带着绝望的巨力,狠狠撞在盛放着父亲骨片的琉璃盒边缘!坚硬的琉璃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盒子剧烈晃动,骨片在药水中震颤。
侍从们惊呼着冲上前想要搀扶,却骇然发现,他们的少主龙语默,正颤抖着伸出手,从母亲那碎裂的下颌骨残骸旁,捡起半颗断裂的、带着牙根和暗红色牙床组织的臼齿!他看也没看,如同着魔般,竟将那半颗属于母亲的断齿,连同上面粘连的血肉组织,死死地塞进了自己嘴里!牙齿用力地咬合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仿佛要将母亲的痛苦和存在,一同嚼碎、吞咽下去!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尸堆的表面,将凝固的血块和腐败的脂肪层重新冲开,形成无数道混着黄白骨髓和油脂的、粘稠的乳白色溪流,蜿蜒流淌在暗红的泥浆地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
当“鉴龙仪”再次发出刺耳的蜂鸣,指引着侍从从一个被开膛破肚的武士胃袋的秽物中,精准地找出了那半截带着清晰暗金龙纹的指骨时——
“吼——!!!”龙语默终于彻底崩溃了!那不再是人类的嘶吼,而是被逼入绝境、目睹至亲被如此践踏后,从灵魂最深处爆发出的、如同洪荒凶兽般的咆哮!他猛地抓起手边一柄沾满泥浆、刃口崩缺的断剑,双目赤红如血,如同疯魔般扑向那具早已死透、被开膛破肚的武士尸体,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劈砍!剁!刺!斩!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嚎叫,泥浆和碎肉、骨渣随着断剑的挥舞四处飞溅!仿佛要将那尸体连同这残酷的世界一起,剁成齑粉!
山毛榉苦涩的汁液,顺着凤樱啼掌心的伤口,混合着鲜血渗入她的身体。镜片里,她看到四个强壮的龙家侍从扑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将陷入狂暴的兄长死死按倒在冰冷污秽的泥地里!他沾满脑浆和污泥的乌黑长发,凌乱地黏在因极度痛苦和愤怒而彻底扭曲的面容上。就在这时,她手中那副经过特殊改造的鹰眼镜片,透视功能被无意中触发!
视线瞬间穿透了皮肉和污秽。她看见一名侍从正小心翼翼地捧起一片相对完整的、边缘碎裂的胸骨。那胸骨在灰暗的雨幕下,竟隐隐透出一种非金非玉、如同千年青铜器般的、内敛而沉重的幽暗光泽!
那是龙族血脉深度觉醒者的特征!唯有至亲陨落时,其遗骨才会短暂显现这种“龙骨化”的异象!
当侍从长手持一把特制的、刃口泛着幽蓝光芒的银质小刀,开始极其仔细地刮取那片胸骨内侧表面时——凤樱啼的呼吸骤然停止!
在透视的视野下,那胸骨内侧,被刮取的部位,赫然刻着一行行极其细小的、熟悉的字迹!那是父亲龙月明的笔迹!是他当年握着年幼的她和哥哥的手,在书房里,一笔一划教他们认字时,刻下的……他们兄妹俩的生辰八字!
“爹……您……”凤樱啼的心瞬间被撕裂!原来父亲至死,都在用自己的骨,铭刻着对儿女的思念和守护!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将她吞没,眼前一片漆黑,镜片再也无法承载这锥心刺骨的景象。
暴雨中,利器破空的尖啸再次响起!镜片里,被按在地上的龙语默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力量,竟猛地挣脱了四个侍从的压制,如同受伤的狂狮,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扑向那个正在父亲胸骨上刮取字迹的侍从长!他张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咬在了侍从长的手腕上!
“呃啊!”侍从长吃痛低呼。场面瞬间混乱!推搡中,那个盛放着父亲骨片的琉璃盒被撞翻在地!浸满药水的雪蚕丝裹着珍贵的骨片,滚落在污浊不堪的泥浆里!
“龙语默!不可!”侍从长又惊又怒,眼看龙语默状若疯虎,情急之下,手中那根雕刻着龙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