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感情慢慢升温。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只有日常中的细水长流:他给她送新鲜鸡蛋,她在寒夜为他织毛衣;他陪她练歌,她帮他读政策文件。
直到有一天,董丽丽问他:“你这么拼,到底为了什么?”
舒唱沉默良久,说:“为了让我未来的儿子,不必像我一样,为了五块钱的差价,在马路上跟人吵架。”
她哭了。
电影外,陈妈轻轻握住陈父的手。老人没有挣脱,反而反手捏了捏她的指尖。
银幕继续推进。
时间来到1992年,南方讲话之后,春潮涌动。舒唱敏锐察觉到房地产即将起飞,果断将养殖场转让,拿着积累的五十万本金,杀入楼市。
他买下了通州老城区一片即将拆迁的危房区,每户补偿仅三千元,总计投入不到二十万。其余资金用于打通关系、办理手续。
七个月后,项目获批,土地升值百倍。他成立“舒氏地产”,正式步入企业家行列。
然而,就在事业蒸蒸日上之时,噩耗传来??董丽丽查出乳腺癌早期。
医生建议立即手术,但需自费进口药,费用高昂。
舒唱二话不说,卖掉刚入手的一块商业用地,凑齐医药费。他对妻子说:“钱没了可以再赚,你不在了,这个家就散了。”
手术成功。康复期间,董丽丽写下一封信,藏在衣柜深处:
“亲爱的儿子: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爸爸可能已经不在了。他是个普通人,没做过惊天动地的事,但他用尽全力给了我们最好的生活。他总说自己没格局,只会埋头苦干。可我觉得,这才是最大的格局??**为了家人,甘愿做一辈子的牛马**。
你要记住,无论你将来多有钱、多有名,都不要瞧不起那些在太阳底下流汗的人。因为你爸爸,就是其中之一。”
信件念完,背景音乐缓缓响起??还是那首《父亲写的散文诗》。
“今天的火车站,和二十年前一样挤 / 我背着吉他,你在人群中张望 / 你说孩子,今年回家过年吗?”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不仅是江一锋,不仅是影院里的观众,仿佛整个时代的人都在这一刻,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张老照片上:年轻的舒唱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站在简陋的平房前,笑容朴实。照片下方写着一行小字:“1995年,儿子满月留念。”
随即,黑屏。
几秒寂静后,字幕浮现:
【谨以此片,献给所有默默撑起家庭的父亲】
【他们或许不懂浪漫,不会表达,但他们用一生诠释了什么是责任】
掌声从各个角落响起。
起初是零星的,随后汇聚成海。有人站起身,有人抹着眼泪鼓掌,有人紧紧抱住身边的亲人。
陈遥转头看父亲,发现老人眼角湿润,却倔强地仰着头,假装在整理眼镜。
“爸,电影结束了。”她轻声说。
陈父嗯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走吧,回家吃饭。”
三人走出影院,夜风微凉。城市灯火通明,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陈遥忽然停下脚步:“爸,我记得你说过,咱们这套房子,是你当年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工地旁边分的职工房?”
陈父点点头:“是啊,那时候一个月工资八十块,扣掉三十交房租,剩下五十养活三口人。”
“那你是不是也像电影里那样,吃过很多苦?”
老人笑了笑,拍拍女儿肩膀:“都过去了。现在你们过得好,我就值了。”
陈遥鼻子一酸,猛地扑进父亲怀里,紧紧抱住。
陈父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搂住她,动作笨拙却温柔。
远处,电影院招牌依旧闪烁,“心愿时光机”五个字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第二天清晨,江一锋早早来到片场。他站在监视器前,看着昨夜剪辑完成的终版成片,久久未语。
助理小心翼翼问:“导演,要不要加个彩蛋?比如主角回到现代后,发现父母真的幸福了之类的?”
江一锋摇头:“不用了。真实的生活,从来不会有完美的结局。有些人付出了全部,也没换来掌声;有些人拼尽全力,最终也只是平凡。但我们不能因此否定他们的伟大。”
他顿了顿,低声说道:“这部电影,不是讲如何逆袭,而是想告诉所有人??**别忘了,是谁让你站到了今天的位置**。”
中午,剧组举行杀青宴。众人举杯庆祝,唯独江一锋离席片刻,走到角落拨通了一个电话。
“妈,我是江一锋。昨晚我看完了片子……对不起,以前我一直觉得你和爸过得不够体面,总想拍些光鲜亮丽的故事。但现在我才懂,真正的英雄,从来不穿披风。”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传来一声哽咽:“傻孩子,你爸要是还在,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挂掉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