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常德僵在原地,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那双因杀戮而赤红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死死盯着府门方向,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滚烫的棉絮。
禁军的调动需得大冢宰手诏,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难道游望之早有准备,暗中报了官?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压了下去。
游望之方才那般绝望,显然是措手不及。
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
“侯爷......”身旁的私兵见他迟迟不动,终于按捺不住,压低声音凑上前,声音里满是慌乱,“咱们眼下该怎么办?明镜司与禁军来了,硬拼肯定不行啊!”
私兵们也慌了神,握着刀的手微微发颤。
他们不怕京兆府,可明镜司专查大案要案,手段狠戾。
禁军更是装备精良,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这些侯府私兵不过是螳臂当车。
“明镜司和禁军到了?!”
“咱们有救了!”
那两个缩在角落的庶子本已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
此刻听到“明镜司”“禁军”这些字眼,脸上的恐惧早已被巨大的欣喜取代。
“听到了吗?”
游望之缓缓抬起头,满脸血污却眼神锐利,死死剜着常德:“是明镜司和禁军来了!”
“你没机会了,死期也不远了!”
“今生今世都别想替你儿子常威报仇!”
说着,忽然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满是阴阳怪气的嘲讽。
常德本就被明镜司和禁军的出现,搅得心烦意乱,此刻被游望之这番话戳中痛处,顿时怒火攻心。
他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游望之,胸腔剧烈起伏,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在此之前,本侯能先砍了你!”常德怒吼一声,再也顾不上即将入内的禁军与明镜司绣衣使者,举起佩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游望之劈了过去!
刀锋带着破空的锐响,直指游望之的头颅,势要将这个混账东西劈成两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忽然从院门外破空而来,“咻”的一声,精准地射在常德手中的刀背上!
“当啷”一声脆响,巨大的力道,震得常德虎口剧痛,佩刀应声脱手。
“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插进青石板的缝隙里,兀自颤动。
常德踉跄着后退两步,又惊又怒地望向院门方向。
只见一名身着玄色衣袍、腰悬玉带的年轻男子站在火把深处,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牛角弓,箭已回弦,眼神冷冽如冰。
他身后的绣衣使者齐声喝道:“督主!”
来者正是明镜司督主,陈宴。
陈宴将弓随手丢给朱异,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常德身上,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常侯,此事你做得过了!”
“你们看!”
“是陈宴大人!”
“来的是陈宴大人!”
院中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下人们,本以为今晚定是难逃一劫,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其中却有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来的是谁!
差点激动得跳起来。
这一声喊像投入水面的石子,瞬间在仆役堆里激起了涟漪。
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恐惧渐渐被难以置信的狂喜取代。
他们虽只是下人,却也知道明镜司的分量,更知这位陈督主可是不畏权贵的当世青天,为民做主的好官!
“我当是谁呢?”
常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颤抖的指尖,缓缓直起脊背,努力摆出几分侯爷的架子:“原来是明镜司陈大督主啊!”
“你来得还真是迅速!”
说罢,还理了理被血污弄脏的衣襟,仿佛方才那个挥刀欲杀人的疯魔不是自己。
“正是本督!”
陈宴颔首,面无表情,沉声道。
他抬手,指了指满地的尸体,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得人耳膜发颤:“常侯,大周有律法,杀者偿命......”
“你这率私兵闯府,滥用私刑,还杀害了这么多人,罪名可不小啊!”
陈宴的眸中,却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兴奋。
地上横陈的尸体,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这比他设想中的结果更好。
这征战出身的军侯武夫,还真是冲动莽撞!
“那又如何?”常德抬眼看向陈宴,眼底的慌乱早已被偏执取代,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陈督主,本侯为自己儿子讨回一个公道,难道有什么错吗?”
“我儿子死了!被他游望之的儿子一刀割了喉咙!”常德猛地指向棺中的常威,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