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一挥手,十余名私兵立刻拔出腰间佩刀,刀锋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着森冷的光。
他们脚步沉重地踏过青石板,朝着内院的方向涌去,靴底碾过落叶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旋即,内院方向已传来杂乱的哭喊与呵斥。
不过片刻功夫,那十余名私兵便押着几个身影回来了。
为首的是个二十一二岁的少年,被两名私兵反剪着双臂,嘴角还带着血迹,正是游望之的庶长子。
后面跟着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再往后,是两个被士兵粗鲁地拎着后领的小童,其中一个怀里还紧紧抱着只布老虎,另一个不过四五岁,早已哭得喘不上气,被吓得连挣扎都忘了。
“咚”“咚”几声闷响,私兵们毫不留情地将几个孩子按在地上。
少年倔强地想抬头,却被人狠狠一脚踹在膝弯,硬生生跪了下去。
“爹!救我!”
“孩儿好害怕!”
几个年幼的更是站不稳,直接被推倒在地,对游望之求救的哭喊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庭院。
游望之被两名私兵死死架住胳膊。
他挣扎着,声音因恐惧而嘶哑:“常德!”
“你想做什么!”
“不要伤及无辜之人!”
游望之奋力扭动着,鬓角的白发散乱下来,沾在冷汗涔涔的额头上。
常德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游望之,本侯向来是非分明,也信奉冤有头债有主!”
顿了顿,又继续道:“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游骋怀,本侯只要他为阿威偿命,绝不会祸及旁人!”
说着,竖起了一根手指。
常德并非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
从始至终都只想要游骋怀的狗命!
游望之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疼得他浑身发颤,却死死盯着那排哭成泪人的儿子们。
他猛地转头看向常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的动摇,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可骋怀自从早上离府去太学后,从未回来过啊!”
“我也不知道,他此刻身处何地!”
游望之不是不会权衡利弊,也不是不想交人.....
暂时舍游骋怀一人,就可保住剩下的儿子,这个选择傻子都会做!
可他拿不出人来啊!
常德扯了扯嘴角,语气里的讥诮几乎要溢出来:“看来你是要嘴硬到底,死保游骋怀了.....”
“好,好得很!”
“我真不知道啊!”游望之喃喃地重复着,声音满是无奈。
游望之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字字句句都是实话,面前这武夫就是不相信呢!
常德似笑非笑,从一名私兵腰间抽出佩刀,反手将刀鞘扔在地上,寒光闪闪的刀刃直指游望之的儿子们:“姓游的,既然你执意窝藏不交,那本侯也要让你尝尝丧子之痛......”
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本侯耐心不好,每隔一刻钟不交,就砍你一个儿子!”
显而易见,常德就是在逼游望之,这个当爹的做选择.....
倘若他再继续固执,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他也尝尝自己相同的痛苦!
游望之眼睁睁看着那刀刃离儿子越来越近,眼眶几乎要瞪裂:“你敢!”
“你看本侯敢不敢!”
常德听乐了,梗着脖子,眸中闪过一抹狠戾,笑问道:“游望之,这个是你的庶长子,对吧?”
说着,持刀径直指向了人群中,最年长的那位。
游锡龄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爹.....爹!救我!”他猛地转头,视线穿过摇曳的火光,死死黏在游望之身上,声音里的哭腔几乎要将嗓子撕裂,“爹救我!爹!孩儿不想死!”
“呜呜呜.....啊!”
哭声未落,常德眼中戾色一闪,竟连半分迟疑都没有。
他冷笑一声,手腕猛地发力,高举的佩刀带着破空的锐响,如一道淬了寒的闪电劈落!
“不——!”游望之撕心裂肺的吼声刺破夜空,却终究慢了一步。
只听“噗嗤”一声闷响,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红了青石板,也溅上了旁边幼弟惊恐的脸。
这位游氏庶长子甚至来不及再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脖颈处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血泡,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至死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