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勇突然转身扶墙干呕,早晨吃的食物混着胃酸喷溅在墙面上。
多吉的指节在枪身上泛白,藏语咒骂声从牙缝里挤出:“朗措吉巴!这帮畜生还真是无法无天!”
程阳的反应却让我心头一紧,这小子居然在笑,嘴角翘起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像个赌桌上看到好牌的赌徒。
“阳?”我用手肘捅了捅他,“中邪了?”
“二等功啊老铁!”他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兴奋的颤抖,眼睛亮得吓人,“端掉黑幡帮,提干名额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做了个扣扳机的手势,“到时候你可得给叫我程排了。”
我望着他年轻气盛的脸,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隔着道无形的鸿沟。
他们看到的只是军功章,而我清楚,雾孤狼那伙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林峰蹲在尸体旁的动作像只捕食的雪豹。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拨开死者衣领,露出脖颈处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切口角度完全一致。”他举起证物袋,里面装着伤口上采集的碎屑,“不是刀具,是生物组织。”
“收尸,归队。”林峰起身摘下手套,血迹在雪地上印出诡异的图案。
杨傲突然拦住准备搬运尸体的警员:“一般连环凶杀案,凶手八成都会回到案发现场。”他的目光扫过锈迹斑斑的钢架,“我们留下来再排查。”
林峰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当警车尾灯消失在拐角时,杨傲突然拉开枪栓:“进山。六人扇形队形,间隔五米。”
废弃工厂后的山林像张黑色的巨口。
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声响,每一步都可能触发埋在枯叶下的死亡机关。
我的面前,程阳的身影在左前方若隐若现,他走路的姿态已经变成标准的战术推进——三个月前那个还被人欺负的大学生,如今已是个合格的战士。
三百米外的云杉树上,雾孤狼的灰白长发与树挂融为一体。他像只巨型树懒般贴在树干上,指甲深深抠进树皮。
当我们踏入林线那一刻,他灰白的瞳孔突然收缩成两道细线——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不像人类的眼睛。
“终于出来了...”他的舌尖舔过犬齿,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树梢的积雪突然簌簌落下,而那个鬼魅般的身影已消失无踪,只在树皮上留下五道新鲜的爪痕。
走在最前的张大勇突然蹲下,战术手电照亮雪地上的足迹:“班长!这脚印...”他的声音变了调。
我们围上去,只见积雪上留着串诡异的痕迹——前深后浅,像是某种跛行的生物,但每个脚印都像是踮着脚在走路。
杨傲的呼吸在面罩上结出白霜:“保持警戒,对方可能还在——”
“咔嗒”。
所有人瞬间枪口上抬。声音来自十点钟方向的灌木丛,只有摇晃的枝桠。
正当我们准备包抄时,整片山林的乌鸦突然集体惊飞,黑压压的羽翼遮蔽了月光。
在那一瞬间的黑暗中,我后颈的汗毛全部竖起。某种直觉让我猛地转身,百米外的山脊线上,有个长发身影正回头凝视。
他举起右手,缓缓比出三根手指,然后像被风吹散的雾气般消失在山脊之后。
“怎么了?”程阳凑过来问。
我摇摇头没说话,战术手套下的掌心全是冷汗。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雾孤狼,他的样子像是在对我的挑衅一般。
搜寻无果之后,我们只能再次回到警部。
天已经有些暗了,空手而归的挫败感像铅块般压在我们心头。
推开警部会议室的门时,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呛得张大勇连打了两个喷嚏。
方平局长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正用红笔在白板上画着复杂的线索图,笔尖几乎要戳穿板面。
“回来了?"”峰头也不回地问道,他站在窗前,灰蓝色的瞳孔倒映着窗外的夜色。
赵铁柱则像头困兽般在房间里踱步,作战靴在地板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白板上贴着三张醒目的人物照片:
冈仁的豹皮大氅在闪光灯下泛着油光,狰狞的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
穿着花衬衫的丧佛歪着头,脖子上那串骨头项链在照片里格外扎眼;
最后一个西装革履,像是保镖戴着墨镜,镜片反光恰好遮住了眼睛。
我不知道警方是怎么搞到这些照片的,但这三张照片里,却没有雾孤狼,看来像雾孤狼这样的杀手,一般不会暴露自己的消息。
但他为什么要刻意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难道是针对我?
“黑幡帮的三巨头,”林峰的指尖轻轻点着照片,“冈仁负责运输,丧佛应该是个中间人,这个像保镖...”他顿了顿,“很有可能是关键人物!”
我盯着照片间的空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