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神殿深处,王座正上方悬着尊丈高的乌鸦雕像,玄石雕刻的羽翼在昏暗中泛着冷硬的光。
这沉冷的斥责,便从雕像空洞的喙间溢出,在空旷的殿宇里荡开回声。
话音未落,雕像眼窝中那对紧闭的石眸忽然裂出细缝。
刹那间!两道猩红血光自缝中暴射而出,如淬毒的利刃刺破殿内浓稠的黑暗。
血光漫过冰冷的石座,漫过缠绕的锁链,最终落在王座中央那道倚坐的身影上。
黑暗被生生剖开,一张脸在血光中显形。
那是张与凡人无异的面容,却凝着不属于尘世的冷漠。
其眉宇间还带着未脱的青涩,谁能想到,这令整个禁忌之地闻风丧胆的魔鸦渊主,皮囊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血光映在他眼底,没激起半分波澜,只衬得那双眼眸比殿内的黑暗更幽深。
魔鸦渊主一言不发,只将目光死死锁在身前悬浮的那团幽蓝光影上。
光影流转间,顾清染的身影清晰浮现。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踏过禁忌之地的碎石小径。
每一步都踩得极轻,正一点点朝着远处那座孤悬的道观挪去。
暗处不知蛰伏着多少窥视的目光,那些藏匿在阴影里的禁忌之物。
嗅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特殊体质气息,瞳孔里便纷纷翻涌起重欲与贪婪,却无一尊敢轻易动弹。
只因少女头顶始终盘旋着两只玄鸦,乌羽在昏暗中划出无声的弧线,如两道忠诚的影子紧随她的脚步。
这景象落入暗处诸物眼中,便再清楚不过,这凡人女子的身后,站着渊神殿那位讳莫如深的魔鸦渊主。
纵有滔天贪欲,谁又敢在这尊煞神的眼皮底下动手。
“鸦夜,你难道忘了顾剑当年是如何斩你那三剑的吗?”
鸦夜,这才是魔鸦渊主真正的名字,唯有王座上方这尊雕像知晓。
“聒噪!”
顾剑二字如淬冰的针,精准刺中了心底最深的旧疤。
鸦夜眉头猛地一蹙,周身寒气骤起,冷呵声在殿内炸开,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
“呵呵……你记得便好。”
雕像的笑声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带着几分嘲弄与警告。
“既如此,你就更不该对那个姓顾的丫头动这不该有的心思。”
鸦夜抬眼,眸中寒意更甚,语气却冷硬如铁:“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恩威与野心
“你别忘了!若不是本座当年救你,你早已死在那三剑下。”
“你也别忘了,到底是谁赋予你的力量。”
雕像的声音陡然转厉,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鸦夜体内翻涌的禁忌之力,本就与这尊雕像有着血脉般的牵连。
严格的来说它不仅是传授他力量的师尊,更是赋予他生命的亲父。
“你若狠不下心,那便由本座代劳。”
雕像的血眸中闪过一丝猩红的贪婪!
“还有那个身来历不明的小女孩,只要一切都按照本座的来,本座迟早可以破开这牢笼。”
“你若敢动她,我便将你彻底粉碎。”
冰冷的声音骤然炸响,鸦夜的话语里裹着刺骨的寒意,在殿内凝成实质。
“你说什么……”
雕像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错愕,石喙微张,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一瞬,鸦夜猛地抬头。
那双映着血光也无波澜的瞳孔,此刻正死死锁着头顶的雕像。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出:“你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废神,我再说一次你若敢擅动她分毫,我便亲手砸碎你的神位,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禁忌之力已如怒涛翻涌,殿内的玄石地面竟隐隐裂开细纹,连那道悬浮的光影都剧烈晃动起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雕像的血眸骤然缩紧,巨大的阴影压在殿宇之上。
“我比谁都清楚。”
鸦夜的声音冷得像荒芜的夜。
“是你还没摆清自己的位置,一介困于雕像中的废神,也配在我面前狂吠?”
“放肆!”
雕像的怒吼几乎要掀翻殿顶。
可话音未落,便见鸦夜周身陡然腾起滔天黑雾,禁忌之力如海啸般翻涌,带着足以撕裂天地的恐怖威压。
感受到那股力量中毫不掩饰的毁灭之意,雕像的怒火猛地一滞。
纵使恨得石牙发痒,最终也只能悻悻闭上血眸。
鸦夜面无表情地散去周身力量,目光一转,重新落回身前的光影之上。
光影流转间,顾清染的身影已停在那座孤悬于禁忌之地的道观门前,素白的裙摆在晚风里轻轻飘动。
“咚咚咚。”
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