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清脆,却掩不住她胸腔里如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下撞得她指尖微颤。
十六年光阴,她始终活在哥哥编织的温柔谎言里。
他从未亏待过她,锦衣玉食,嘘寒问暖,将她护得密不透风。
可那些年里,她不是没有过怀疑过。
为何她永远只能在房间里打转?
无数次想推开房门的念头,终究都被哥哥一句外面危险轻轻压下,继续困在那方看似安稳的天地里。
或许某个时候,她早已在心底勘破了哥哥的谎言。
只是十六年相依为命的温暖太过真切,那份下意识的依赖让她甘愿蜷缩在谎言织就的巢穴里,假装岁月安稳。
直到那日光影中窥见的身影,如同一把钝刀划破了自欺欺人的茧房,将困了她半生的假象劈得粉碎。
道观院内,沈书仇刚支起炉灶,柴薪噼啪的轻响里忽然混进几声叩门声。
他眉头微蹙,手中添柴的动作一顿。
这禁忌之地的荒僻角落,竟还有人会叩响这扇斑驳木门?
“难不成是长明村的村民?”
他低声自语。
可他所知,一个月前他斩杀了长明村供奉的山君并没有解村民倒悬之苦。
反而引来了更凶残的禁忌,那东西比山君贪婪百倍,一夜之间便将整座村落屠戮殆尽。
这片土地上的村落本就寥寥,不是远在禁忌深处,便是早已化作枯骨荒坟。
门开初见
“你……好……有人在吗?”
久等无人应答,顾清染的声音带着几分怯意,在寂静的晨风中轻轻飘散。
话音刚落,耳畔便传来院内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敲得她心尖更紧。
她正慌忙在脑海里组织着措辞,眼前的木门忽然“吱呀”一声被向内拉开。
晨光顺着门缝倾泻而出,照亮了门内那道身着青灰色道袍的身影,也将院外少女素白的裙裾染上暖光。
顾清染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指尖因紧张微微泛白,一双眸子怯生生地望着门内之人。
“你是?”
沈书仇看着院外陌生的少女,眉头不自觉蹙起,目光里带着警惕与疑惑。
这禁忌之地怎会出现如此干净的凡人少女?
怯语惊杀
“你……好……”
看清沈书仇的刹那,顾清染脑中排练好的话语瞬间碎成泡影,只剩结结巴巴的问候卡在喉咙里,脸颊涨得微红。
“你是谁?”
沈书仇微微俯身,目光锐利如刀,居高临下地锁着她的眸子,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冷意。
“我……我……”
顾清染咬着唇,指尖绞着裙摆,急得眼眶都泛起了水光。
这个人好凶。
这些年她在鸦夜无微不至的护佑下长大。
从未见过这般冷硬的眼神,一时间竟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渊神殿内,光影中少女局促不安的模样清晰映入鸦夜眼底。
他望着沈书仇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周身的空气骤然冻结。
隐藏在眼底的杀意如破冰的利刃陡然迸发。
几乎在同一瞬,盘旋于道观穹苍的两只玄鸦猛地振翅。
尖啸隐于风中,冰冷的杀意如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整座道观。
沈书仇脊背微僵,循着那刺骨的杀意抬眼望去。
果然见两只玄鸦正盘旋在道观上空,乌羽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目光透过鸦瞳,他看见了一座幽暗的神殿,看见高踞王座的那道漆黑身影。
那人隐在阴影里,面容模糊不清,却有一道目光跨越虚空,沉沉落在他身上。
沈书仇眸光微凝,纵然看不清面容,他也瞬间明了,这便是禁忌们闻之色变的魔鸦渊主。
“离她远一点,否则,死。”
冰冷的声音仿佛直接从鸦喙中炸响,又像是从遥远的渊神殿穿透而来,带着不容置喙的杀意,撞在沈书仇耳膜上。
他指尖微动,脸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只淡淡扫了眼身旁眼眶微红的顾清染,目光又落回空中的玄鸦身上。
“杀我?你还不配。”
沈书仇唇瓣无声蠕动,字句却如冰珠砸落。
四目隔空相对的刹那,两股无形的力量在半空轰然相撞,空气仿佛被揉碎又重凝,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不过几息,一声闷响炸开,两只玄鸦的躯体终究承受不住这股交锋的力道,瞬间崩裂成漫天血雾。
“你好,我叫顾清染。”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间隙,顾清染忽然抬起头,声音虽轻却已平稳,方才的怯意散了大半,清澈的眸子望着沈书仇。
沈书仇收回与虚空对峙的目光,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少女。
玄鸦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