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首,张开颚部,加入了这声音的洪流。起初还能分辨出不同个体的嘶鸣,但很快,成千上万个声音汇聚、融合、共振,形成了一道持续不断、越来越高亢的嘶鸣浪潮。
这嘶鸣长时间持续着,仿佛没有尽头。它不像欢呼,更像是一种集体的、通过声带的宣泄与共鸣。声音在广场四周高耸的建筑间碰撞、回荡,形成层层叠叠的回音,让单一的嘶鸣变成了一片笼罩天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之海。
空气中弥漫着鳞片摩擦的沙沙声、脚爪抓挠石板的刮擦声,以及那种高频嘶鸣穿透耳膜后,直接在颅骨内引发的嗡嗡共鸣。
就在这嘶鸣达到某种临界点、几乎要冲破云霄的瞬间。
广场中央,那尊始终如沉睡山峦般的史兰魔祭司,缓缓睁开了双眼。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但那两道缝隙中透出的,是比最深夜空更邃远的星光,仿佛直接联通了某个遥远的星座。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凝实的威压无声地扩散开来,并非压制,而是如同温暖的洋流,瞬间抚平了嘶鸣声中所有狂暴杂乱的边缘,将其导向一种更有序、更神圣的韵律。
史兰那肥胖如山的身躯微微前倾,他缓慢地、庄重地举起了那双布满斑纹的巨手,手掌朝向天空,手指以某种古老而玄奥的姿势微微张开。
他就像酒吧的控场DJ。
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瞬间抽走了广场上所有的空气,让沸腾的嘶鸣声为之一滞,随即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虔诚的持续低鸣,如同亿万只昆虫在星空下同步振翅。
那声音无孔不入。
它钻过耳道,在颅腔内横冲直撞,让牙齿微微发酸;它顺着骨骼传导,让握成拳的手感到麻痹般的震颤;它甚至穿透了衣物,让皮肤表面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起初是尖锐的刺痛感,随后变成一种持续的、压迫性的低频嗡鸣,像是有无形的巨手攥住了他的胸腔,每一次心跳都沉重无比。
他见过海上的暴风雨,听过雷霆在桅杆顶端炸响,但那些声音是外来的、可以抵御的。此刻这嘶鸣,却仿佛从内部撕扯着他,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让他产生一种自己即将被这声音的潮汐溶解、同化的错觉。
这就是加里安的感受。
他不得不微微张开嘴,以平衡耳内压力,视线因为声波的持续冲击而有些模糊涣散。周围战友们僵硬的背影、雷恩高举的双拳、乃至远处建筑轮廓,都在持续不断的声波中微微扭曲、颤动。
唯有广场中央那尊高举双手的史兰,显得无比清晰、无比稳定,如同风暴眼中唯一静止的存在。
加里安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对抗那要将意识淹没的声浪。他握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用细微的刺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这就是……他们的仪式?
不是歌舞,不是演说,而是用最原始的声音、最直接的献祭、和最古老的苏醒。
这就是……他们的另一面?
嘶鸣还在继续,在史兰的引导下,渐渐转变为一种有规律的、如同大地脉搏般的起伏声浪。
加里安知道,这声音会烙印在他的记忆里很久,很久。
久到……永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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