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把这手捧在手里。
秦可卿身子微颤。
她食指上渗出一滴殷红的血珠儿。
不知怎么想的,贾珠低头,将指尖含入嘴里。
两个人的呼吸都骤然急促。
秦可卿浑·身·发·软,连耳朵都红得要滴血,她想把手抽回来,可贾珠一个病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秦可卿只觉得手腕在他手里动弹不得。
腥甜味在唇·舌间弥漫开,贾珠面·红·气·喘,可这时一阵无力感在他身上游过。
不行,起码现在不行。
他还病着,她也太小了。
嘴唇松开秦可卿的指尖,贾珠从枕边拿了帕子把她的手擦干净,却没放开。
“唐突奶奶了。”轻咳一声,贾珠探头去看秦可卿的脸。
秦可卿将还自由的那只手抬起来,拿袖子挡住脸“我和大爷是夫妻,我……”
好容易压下去的冲动又涌上来,贾珠不敢再看秦可卿,想了
半日说得一句“我会好好养病,早日好全的。”
这话听在秦可卿耳中有两重意思。
她羞得说不出话,但身后贾珠还等着她开口,停了半晌,她应一声“嗯。”
贾珠放开了秦可卿的手腕。
秦可卿立时就收回手,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问贾珠“大爷不睡?”
“睡了,这就睡了。”贾珠尽量放轻声音。
秦可卿站起来,低着头说“那我给大爷把帐子拉上?”
贾珠待要答应,又觉得不舍,瞥见放在炕桌上的针线,便问“还没问过你,你尚在闺中时除了做针线外还做什么?可曾读书认字?”
秦可卿道“略识得几个字,真说起来并没读过几本书。”
贾珠问“会写字吗?”
秦可卿道“会,只是写得不好。”
贾珠笑道“你等着,等我好了,我教你。”
秦可卿面上羞红未褪,又添一重羞,问“那会不会耽误了大爷读书?”
贾珠笑道“不会的,你放心。”
他着实觉得没力气了,却不想再在秦可卿面前现出虚弱模样。
手拉住床帐,他笑道“奶奶坐到炕上去罢,我看着你。”
秦可卿应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走到炕上坐着。
保持着面上的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把帐子拉好,贾珠一点一点,慢慢的躺回枕上。
勉强把被子拉好,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熟了。
睡得又安稳,又舒服。
都说母子连心,可此时正在荣庆堂里跪在贾母面前的王宜和心内却不安到了极点。
“糊涂,真是糊涂!你还竟真存了等珠儿好了就休弃秦氏的意思!亏你都要四十的人了,当了这么些年太太,怎么还能有这等糊涂想头?怪不得我看你对那孩子态度不对劲!”
“王氏,你在大事上糊涂不是一次两次,看在亲家和孩子们面上,我都饶过你了。但这次你若真敢对秦氏做什么,我再不饶你!你是真不知若咱家待秦氏不好会有什么后果?”
“秦氏是珠儿病重来给他冲喜的,现在珠儿有了要转好的意思,别管她出身高低
,这秦氏就是对珠儿有恩,对你和老二两口子也有恩!不管是休了秦氏还是让秦氏为妾再娶,珠儿忘恩负义的名声都会传出去!等他下狱坐牢前程尽毁你再后悔可就晚了!再说若是一般的休妻和离也就罢了,朝廷怎敢用忘恩负义的人?又有谁家还敢把女儿许给这样的人家?你还想让珠儿往后再娶高门的女孩子,我看你梦倒做得很好!”
贾母的斥责声一句接一句,王宜和俯身领训,心里却不由想着,让秦氏为妾不行,休了也不行,左右秦氏不过是个小女孩儿,让她无声无息……
“还有,你可别动歪心想害了秦氏的性命!”
贾母的声音如一声雷在王宜和头上炸响。
看王宜和身形一僵,贾母声音越发严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珠儿病的时候人好好儿的,珠儿好了人就出事,你当世人都是傻子不成!”
“你以为元春要成了北静王世子妃,你是世子妃的亲娘,就能无所顾忌了?”贾母冷哼,“你可别忘了,圣上当日下旨,可不止给北静王世子指了元春一位世子妃,且还有两位侧妃!还是两位娘家父兄都在朝出息的侧妃!若咱们家有了把柄被人知道,你觉得这两位侧妃家里难道会干看着?世子妃亲父母亲哥哥德行有亏,你觉得北静王妃还会不会这么喜欢元春?还有亲家王老爷,虽然嫁出去的女儿和娘家无干,亲妹妹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圣上会怎么想亲家老爷?咱们族里的名声还要不要?在亲戚们面前怎么抬头?”
王宜和额角沁出冷汗。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说了多少回,越站到高位越要谨慎!你可倒好,娘家得意了,孩子也得意了,就飘起来,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儿,能随意磋磨挑剔人家姑娘了?”贾母话里一丝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