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危险了……”花凋琳低声呢喃,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比起继续治疗,必须先确保阿留文不再受到后续攻击!
尽管这位九阶法师对世界树怀有野心,但此刻,他是对抗切尔里本的重要战力,更是绝不能轻易陨落于此的“文明瑰宝”。
她环绕着蓝绿与淡紫魔力光华的双臂并未收回,但身体已经转向,目光如电,死死锁定了巨坑中央那仍未散尽的、夹杂着尘埃与电离雾气的区域。
踏……踏……脚步声,缓慢而沉重,从雾气深处传来。
一个身影,逐渐轮廓清晰。
切尔里本一步一步地走出。
他身上的衣物破损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灼伤与擦痕,嘴角也挂着一缕血丝,看起来颇为狼狈。
然而,他的步伐依然稳定,眼神……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以及一种近乎怜悯的平静。
“精灵王看起来无碍……魔法师,暂时退场了。”他的声音沙哑,仿佛砂纸摩擦。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又“听”了听脚下……
那经由阿留文终极一击后,暂时变得“沉寂”、仿佛被震慑或消耗过度的大地脉动。
第一次,“绝对无敌”的庇护被彻底击穿、瓦解了。
这不是普通的防御,而是十二神月中“淡褐土二月”倾注心意的守护。
或许,那位九阶魔法师,真的拥有短暂抗衡甚至压制单一神月意志的骇人力量……但也仅此而已了。
庇护破碎,阿留文重伤濒死,精灵王的力量也损耗颇巨。
“继续下去……会死吗?”切尔里本在心中默默计算。
花凋琳似乎还能坚持,世界树似乎仍在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就像大地曾经对他所做的那样。
“……不确定。”
他摇了摇头,这个微小的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微微蹙眉。
万一呢?万一再逼下去,那深爱着他的大地,被彻底激怒或感到危机,做出更过激、更无可挽回的“保护”行为呢?
他可能会在这之前力竭而亡,但那两个人……更可能先一步,被来自地心的无名怒火彻底吞噬。
切尔里本,不想再让手上沾染新的鲜血了。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生命因他而逝去。
孩童无意掷向他的石子,引致整个村庄被翻滚的土壤吞噬;旅人不慎洒在他衣角的清水,导致整座城市的地基塌陷,沉入湖泊;仅仅是擦肩而过时稍重的碰撞,或是人群中一声指向不明的喝骂……任何一丝被“淡褐土二月”判定为“可能威胁”的苗头,都会引发那过度而恐怖的“爱”,降下无从躲避的天灾。
他早已不敢与人接触,只想躲进无人知晓的角落,在寂静中腐烂。
但过往积累的仇恨如同附骨之疽,无数复仇者前赴后继,最终只化作他逃亡路旁,又一缕无谓消散的亡魂。
逃啊,逃啊。
即使不断逃跑。
他们依然会出现在眼前,不惜性命。
“……你们,也累了吧。”
切尔里本抬起头,望向如临大敌的花凋琳,以及她身后气息奄奄的阿留文,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也一样。”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残存魔力的流转,以及脚下大地那缓慢而沉重、仿佛受伤巨兽喘息般的微弱回应。
“这场战斗,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
花凋琳一怔。
切尔里本没有再解释。
他转过身,背影在逐渐稀薄的烟尘与残留的电光中,显得有些模糊而孤寂。
“那么……我先告辞了。”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花凋琳的话音未落。
切尔里本的身影微微晃动,并非高速移动留下的残影,而更像是他身周的空间本身产生了细微的“褶皱”。
下一秒,他的气息如同滴入沙漠的水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所有魔力痕迹,都被某种更根源的力量温柔地“抹去”了。
花凋琳僵在原地,维持着防御与警戒的姿态,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那片空地,仿佛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走了?”
切尔里本就这样……走了?
明明做好了以命相搏的准备,在战斗看似进入最终阶段,对方甚至可能占据一丝微妙“优势”的关头……突然放弃了所有意图,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
紧绷的神经在确认威胁真的离去后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虚脱感。
花凋琳踉跄一步,背后的魔力蝶翼无声消散,她几乎是以跌坐的姿态,瘫坐在了尚存余温的焦黑岩石上。
扑通。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带着劫后余生的悸动,以及一种更深层的、冰冷的无力感。
如果……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