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连绵的雨帘,下月平原那标志性的、一望无际的翠绿色地平线,在铅灰色天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朦胧而……遥远。
真美啊。
她心里突兀地冒出这个念头。
以前……从未注意过。
或者说,她“知道”别人口中的“美丽风景”是什么概念,但从不会像此刻这般,近乎本能地、从心底深处感受到这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功利计算的“美”。
以前未曾留意的事物,开始清晰地映入眼帘。
美丽,丑陋,兴奋,悲伤,快乐,无聊……那些书本上描述的、普通人生活中起伏波动的、丰富而细微的情感,此刻正如同退潮后显露的礁石,一个接一个地,从她冰封已久的心湖底部浮现出来。
她终于能“感受”到所有那些曾被自己压抑、忽视、或视为“无用”的情感了。
可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为什么当她终于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去感受时,充盈心间的,却只有这无边无际的无力与绝望?
‘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她用力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这令人窒息的感性。
她需要回去,继续处理那些堆积的文件,扮演好“星云商会继承人”的角色。
她转身,准备离开阳台。
但就在转身的瞬间,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如同冰冷的电流,骤然窜过她的脊椎!
‘咦?’
风,停了。
不,不仅仅是风。
那震耳欲聋、仿佛永不停歇的暴雨击打声、狂风呼啸声,在某个无法描述的瞬间,戛然而止。
不是声音逐渐变小,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然按下了暂停键。
一种比好奇更先到来的、本能的恐惧,攫住了泽丽莎。
这种突如其来、违背一切常理的环境剧变,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源于未知的深深寒意。
但泽丽莎还是强迫自己,极其缓慢、僵硬地,重新转回了身,再次望向阳台之外。
“……什么啊。”
她金黄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悬挂在空中的雨滴。
亿万颗,晶莹剔透,大小不一,保持着下坠或飞溅姿态的雨滴,如同最顶级的魔法水晶雕塑,静止在空气中,构成了一片无边无际、静止的雨之森林。
远处,一道撕裂天幕的惨白色闪电,也凝固在半空,将阴沉的天穹劈成两半,如同背景板上永恒定格的、壮丽而狰狞的装饰画。
时间……停止了?
泽丽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用力闭上,再猛地睁开。
景象依旧,地平线的尽头,那片朦胧的翠绿与铅灰的交界处……
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朴素灰袍、身形瘦削、胡须雪白的老者,悬浮在那里。
他背对着那道将世界一分为二的凝固闪电,静静地、仿佛亘古以来就站在那里一般,注视着阳台上的泽丽莎。
咔嚓!(并非真实声音,而是泽丽莎脑海中仿佛有什么断裂的错觉)
老者抬起了脚,他并非行走,而是如同踩在无形的阶梯上,一步一步,踏着静止的暴雨,朝着星云商会总部,朝着泽丽莎所在的阳台,缓缓走来。
他的步伐很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步踏出,他与泽丽莎之间的距离,便以违反常理的方式急剧缩短。
讽刺的是,在恐惧彻底占据心神之前,泽丽莎最先感受到的,是心中某个冰冷死寂的角落,骤然涌起的、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那是……希望。
“……”
“……”
没有声音,在绝对静止的世界里,连风声都已消失。
只有那个灰袍老者,无声地、稳定地走近。
最终,他停在了阳台外,与泽丽莎仅隔着一层透明的魔法玻璃(或许这玻璃在时停中已失去意义)。
他微微低头,平静地俯视着泽丽莎。
即使在这无风的环境里,他雪白的长须与灰袍的衣角,也仿佛被不可见的气息拂动,微微飘荡。
他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容纳星海、却又平静如古井的眼眸,凝视着泽丽莎金黄色的眼睛,片刻后,用苍老、平和,却带着一种直达灵魂重量的声音,缓缓开口:“在这附近,与‘白流雪’那孩子,结下了最深刻、最纠缠‘因果’与‘缘分’的……就是你了。”
“是……吗?”
泽丽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个被提及的名字,让她的心脏骤然以失控的速度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碎胸腔。
“你想……找回他吗?”老者问,语气平淡得像在询问天气。
“想!”
没有任何犹豫,泽丽莎的回答脱口而出,斩钉截铁。
金黄色的眼眸中,那沉寂了许久的火焰,仿佛被瞬间点燃。
“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