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快步走上楼,看了眼满目疮痍的包间,低声问我:“刚哥,鼎爷的人撤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撤了?这里不宜久留。”
我转过身,走到一张尚且完好的桌子旁,捡起一个没打翻的茶杯,对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服务生招了招手:“伙计,麻烦再上几杯丝袜奶茶,热的。”
然后对阿明说,“急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油麻地,我请兄弟们喝一杯。”
阿明愣了一下,但没多问,立刻安排几个兄弟去楼梯口和窗口警戒。
很快,几杯热气腾腾的丝袜奶茶送了进来。
我端起一杯,再次尝了尝,这次入口,那股甜腻丝滑的感觉,竟然觉得……还不错。
就在我小口啜饮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一个来自香港本地的陌生号码,尾数我认得是鬼添手下近身巴西的号码。
我一手端着奶茶,一手接通电话,“喂,巴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尖沙咀那边生意还好吧?”
电话那头,巴西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刘刚!少跟我扯!你是不是在油麻地?”
我的眼神微微一凝,但语气不变,甚至带着点笑意:“哦?巴西哥的消息很灵通嘛,油麻地的事,这么快就传到尖沙咀了?”
“灵通个屁!”巴西低骂了一声,“我收到风,飞泉仔和沙包那两个疯狗,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在往你那边赶了!你现在那边什么情况?顶不顶得住?”
飞泉仔和沙包?
我喝了一口奶茶,语气依旧淡然:“我不行,难道你行啊?”
“叼!”巴西显然急了,“我没工夫同你开玩笑!刘刚,你听好,鬼添哥发话了,不能看着你在油麻地出事!我现在立刻点齐人马,从尖沙咀过去支援你!最多十分钟!在我到之前,你他妈给我顶住!别死了!”
“哦?”我放下奶茶杯,走到窗边,再次撩开窗帘一角,目光扫过寂静的街道,“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倒也省得我去找了。行,我就在这和记茶楼,等他们。”
“顶你个肺!你小心点!我这边已经上车了!”巴西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脸上那点轻松的神色彻底敛去。
转身,对一直警戒着的子龙和阿明说道:“阿明,去下面,把茶楼的卷帘门都给我拉下来,锁死。让我们的老熟人,先吃个闭门羹。”
“是,刚哥!”阿明应声,立刻带人跑下楼去安排。
很快,楼下传来沉重的金属摩擦声,茶楼临街的几面大卷帘门被逐一拉下、锁紧,将内部与外界隔绝开来,只留下一些缝隙透光。
茶楼内部的光线顿时昏暗了不少,气氛再次变得紧绷。
我站在二楼窗边,透过窗帘缝隙向外望去。
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街道尽头就出现了几辆开过来的面包车,接着一辆,两辆,三辆……十几辆各式各样的汽车呼啸着冲到茶楼下,急刹车的声音刺耳地响起。
“咣!咣!咣!”
急促而粗暴的开关车门声连成一片。
至少四五十号人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提着砍刀、棒球棍、钢管,瞬间将茶楼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为首两人格外显眼,二人眼神凶狠如狼,正是飞泉仔和沙包。
“开门!滚出来!”
几个急于表现的小弟冲到紧闭的卷帘门前,用刀柄和棍子拼命砸门,发出“砰砰砰”的巨响。
子龙快步走到我身边,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眼中凶光闪烁,手已经摸向了夹克里:“刚哥,这帮杂碎!让我再点两个大炮仗,直接从窗户扔下去,给他们炸开花!”
我摇了摇头,目光冷静地扫过楼下:“这里是香港,油麻地。刚才炸楼梯是立威,现在再炸,动静就太大了,条子来了就麻烦了。等等看。”
就在这时,楼下的沙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了我在窗口的目光。
他脸上的横肉一拧,举起手中那把***,直指我的方向,破口大骂:“刘刚!我顶你个肺!有种你下来!今日我唔斩死你,我跟你姓!出来!!”
飞泉仔比他更冷静一些,但眼神同样阴鸷,他挥了挥手,对手下喝道:“把门给我砸开!撞开!”
命令一下,楼下那几十号人更加疯狂,刀棍齐下,有的甚至开始用身体冲撞厚重的卷帘门,发出“咣咣咣”的巨大噪音,整个茶楼仿佛都在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就在这时,茶楼那个胖胖的老板连滚爬爬地跑上二楼,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几乎要给我跪下,带着哭腔哀求:“大佬!各位大佬!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啊!我这里是做小本生意的,保护费我每个月都有按时交给老东的……你们要打要杀,出去打好不好?别搞我的店啊……我全家就靠这个茶楼吃饭的……”
看着他惊恐绝望的样子,我伸手扶住了他颤抖的肩膀,没让他跪下去。
“老板,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