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杉站在台阶上,手中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这是这栋建筑最后的象征性物件。他没有立刻交出去,只是轻轻摩挲着齿痕,像是在读一段无人知晓的密码。
“真要拆了吗?”优子走到他身边,手里抱着一个纸箱,里面装满了曾经挂在墙上的海报、节目单和观众留言条。“听说下个月就要动工改建社区图书馆了。”
“不是拆。”他望着空荡的大厅,“是换一种方式活下去。图书馆也好,咖啡馆也好,只要有人愿意坐下来说话,这里就还是‘共犯’的起点。”
小泉奏从楼上蹦跳着跑下来,双马尾甩得老高:“我刚把最后一卷录音带标好号!编号007,名字叫《他们说那天晚上哭了》!”她笑嘻嘻地举起来,“要不要留一张副本藏进新图书馆的书架里?比如夹在《心理学导论》和《社会学基础》中间,吓一吓认真读书的人?”
凛子冷哼一声:“你当人家读者都是来听你煽情的?”
“可情绪本来就不该藏起来啊。”奏摊手,“我们做的事,不就是让‘哭’变得不用躲吗?”
璃音没说话,只是默默蹲在大厅中央,用指尖描摹地板上残留的胶带印??那是舞台边界的位置。她的手指缓缓移动,仿佛在重走那晚的每一步。阳光正好落在她肩头,把她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门口,像一条通往过去的路。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昨晚我梦到自己又回到了第一次独唱失败的礼堂。但这一次,我没有逃。我站在台上,等所有人都笑完,然后说:‘你们可以继续笑,但我还要唱。’然后……我就真的唱起来了。”
池上杉看着她侧脸,发现她眼角有光。
“所以你现在不怕了?”
“怕。”她笑了,“但我现在知道,怕也可以站着不动。”
众人沉默片刻,随后一起动手,将最后几件设备搬上货车。钢琴由专业人员拆卸运走,据说会被捐赠给一所偏远中学;麦克风架则被分成了五段,每位成员各留一段作为纪念。野田三人组临走前还在墙上留下了一行涂鸦字体:“罪犯已转移,请继续通缉希望。”
当天下午,“群青企划”全员最后一次聚在天台。这里是她们偷偷抽烟、谈心、看星星的地方。如今栏杆上还挂着几串干枯的许愿铃,是某次排练结束后奏随手挂上去的。
“接下来怎么办?”黑川瞳抱着吉他,随意拨弄着弦,“解散吗?”
“谁说我们要散了?”星野莉美斜靠在墙边,嘴角扬起,“我们可是‘共犯’,签的是终身契约。”
野田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我只是觉得,现在轮到别人来写剧本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不。”池上杉摇头,“任务才刚开始。我们只是把火种递了出去,能不能烧成燎原之势,还得看风往哪吹。”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几人探头望去,只见一群少年正围在楼下空地,手里举着手机,似乎在模仿《共犯者》的合唱动作。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孩站出来,清了清嗓子,开始独唱《听见风》的第一句。
起初声音很小,带着明显的颤抖,但她没有停下。渐渐地,其他人加入进来,歌声越来越齐,越来越响。
楼顶一片安静。
“……他们连调都没对准。”奏小声嘀咕。
“但他们在唱。”璃音轻声说。
“这就够了。”池上杉微笑。
那一刻,没有人再提解散的事。
一周后,“共犯计划”官网正式上线。首页是一段动态时间轴,记录着全国各地“声音驿站”的建立过程:东京涩谷站、大阪梅田站、福冈博多站、札幌薄野站……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个新的发声角落。
更令人意外的是,在仙台试点运行三个月后,当地一所高中自发成立了“校园共犯社”。学生们每周举办一次“十分钟真心话”活动,内容涵盖家庭矛盾、性别认同、学业压力等话题。最轰动的一次,是一名男生在活动中公开出柜,并当场演唱了自己改编版的《我不是笑话》,全场起立鼓掌长达五分钟。
消息传开后,反对声也随之而来。有家长联名抗议学校纵容“非常规行为”,教育委员会一度考虑叫停该项目。关键时刻,璃音以校友身份返回母校发表演讲。
她没有穿华丽演出服,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站在熟悉的礼堂讲台上,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十年前,我也曾因为害怕被人笑话,而整整三年不敢在课堂上发言。”
台下寂静无声。
“后来我发现,真正可怕的不是别人的嘲笑,而是我把自己关得太久,久到差点忘了自己会说话。”她停顿了一下,“今天这些孩子愿意站出来,不是为了叛逆,而是为了呼吸。请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