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伍洲豪用力地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走进了那家小小的照相馆。
照相馆的老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和蔼老人。他看到这对郎才女貌的璧人,笑得合不拢嘴。
“两位是来拍结婚照的吧?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是……”邓怡的脸又红了。
“快了。”伍洲豪却笑着接过了话头,惹得邓怡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在老师傅的指导下,两人并肩坐在了红色的幕布前。
伍洲豪坐得笔直,一身军装让他显得英武不凡。邓怡则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格子连衣裙,抱着那个陶瓷娃娃,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
“来,新郎靠近新娘一点,笑一笑,自然点!”老师傅指挥着。
伍洲豪依言,往邓怡身边靠了靠。
“咔嚓!”
刺眼的镁光灯闪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照片里,男人英俊沉稳,目光温柔地看着身旁的爱人。女人美丽文静,嘴角含笑,眼中是化不开的依恋。
他们身后,是象征着喜庆的红色。
他们身前,是未知的,充满荆棘与战火的未来。
从照相馆出来,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牵着手,默默地走着。一整个下午的欢声笑语,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只剩下离别前那份沉甸甸的,心照不宣的静谧。
他们走过喧闹的街市,走过安静的居民区,最后,停在了晋中城外,那条绕城而过的汾水河畔。
河水在晚风中,泛着粼粼的波光。
远处,是城市的万家灯火,一盏一盏,次第亮起。
“真美啊。”邓怡靠在伍洲豪的肩上,喃喃自语。
“是啊。”伍洲豪应道。
这片万家灯火,就是他们誓死守护的东西。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晚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邓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伍洲豪解下自己的军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大衣上,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烟草与皂角的味道,让她感到莫名的心安。
“阿豪。”
“嗯?”
“你是不是……”邓怡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了一整天的问题,“要走了?”
伍洲豪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头,望向南方那片沉沉的夜幕。
在那里,沐瑶的钢铁洪流,正虎视眈眈。
他知道,这个问题,他躲不过去。
他转过头,看着邓怡那双在星光下,清澈得如同溪水的眼眸,缓缓地,却又无比沉重地,点了点头。
“是。”
一个字,像一块巨石,砸进了邓怡的心湖,激起千层浪。
尽管早已有了预感,但当亲耳听到这个答案时,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狠狠揪痛了一下。
夜色,愈发深沉。
汾水河畔,只剩下风声和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邓怡没有哭,也没有追问。她只是静静地靠在伍洲豪的肩上,仿佛想将这一刻的温暖,永远镌刻在记忆里。
许久,她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什么时候走?”
“后天凌晨。”
“去哪里?”
“淮水。”
两个字,让邓怡的心猛地一沉。
淮水防线,那是共和**防守最严密,火力最凶猛的地方。郭勋奇的装甲师和姚青的主力部队,像两颗毒牙,死死地钉在那里。三年来,革命军数次想要突破,都在那片由坦克和机枪构筑的钢铁防线前,撞得头破血流。
那里,是真正的血肉磨坊。
“为什么……要去那里?”邓怡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因为,总司令说,时候到了。”伍洲豪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又凝重。
他坐直了身体,看着邓怡,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眸,此刻却无比严肃。
“阿怡,这三年来,我们虽然占据了晋州,控制了北境,但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只是在被动防守。沐瑶的工业实力太强了,她的武器装备,领先我们一个时代。我们只能靠游击战,靠空间换时间,不断地袭扰她,消耗她。”
“但是,这种日子,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伍-豪握住邓怡冰冷的双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三年的时间,我们建立了自己的工业基础,我们训练了数百万的预备役士兵,我们也将革命的思想,传遍了整个北境。”
“总司令说,我们积蓄的力量,已经足够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们和沐瑶的差距,只会被越拉越大。”
他的眼中,燃起一团火焰。
“所以,我们要反攻了。全线反攻!”
全线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