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放下手中的投卷,叹了口气:“自然有。不少世家大族,因老夫提拔寒门士子而不满,认为老夫‘破坏规矩’;还有些武将,因老夫反对穷兵黩武而怨恨,说老夫‘胆小怕事’。就连陛下,近来也有些听不进逆耳忠言了——前日老夫奏请削减宫中开支,陛下虽表面答应,却并未实际行动。”
他顿了顿,目光却依旧坚定:“但老夫不会放弃。轻徭薄赋,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选拔贤能,才能让朝堂清明;反对穷兵黩武,才能让国家长治久安。这些都是治国的根本,哪怕阻力再大,老夫也要坚持下去。”
青林看着张九龄的侧脸,忽然想起历史上的记载——开元二十五年,张九龄因反对唐玄宗立武惠妃为皇后,又因安禄山之事多次进谏,触怒了唐玄宗,最终被罢相,贬为荆州长史。而他罢相后,李林甫、杨国忠等奸臣相继掌权,朝政日益腐败,最终导致了“安史之乱”。
“九龄公,”青林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道,“晚辈或许不该多言,但晚辈听说,近日宫中有人向陛下进谗言,说您‘结党营私、把持朝政’,您可要多加小心。”
张九龄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夫提拔人才,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结党;老夫执掌朝政,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把持权力。若陛下真的相信谗言,罢了老夫的官,老夫也无怨无悔——大不了回到岭南老家,种几亩田,写几首诗,过些清闲日子。只是老夫担心,若老夫离开朝堂,那些奸臣便会有机可乘,陛下的江山,百姓的生计,恐怕会陷入困境。”
这番话让青林心中发酸。张九龄关心的从来不是自己的仕途,而是大唐的江山与百姓。可历史的车轮,似乎早已注定——他终究还是会被罢相,盛唐终究还是会走向衰落。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张九龄像往常一样前往紫微城上朝,却在傍晚时分被几名禁军护送回府。他面色平静,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疲惫。见到青林,他递过一份圣旨,轻声说:“老夫被罢相了,明日便要前往荆州赴任。”
青林接过圣旨,只见上面写着“中书令张九龄,虽有治国之才,然近日屡犯龙颜,且有结党之嫌,着罢去中书令之职,贬为荆州长史”。短短几句话,便结束了张九龄在中枢的政治生涯。
“九龄公……”青林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张九龄却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老夫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可惜,安禄山的隐患还未解决,江南的赋税还未彻底减免,那些有才华的寒门士子还未得到重用……”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的梅花,“不过也好,去了荆州,老夫倒能有更多时间写诗,也能亲眼看看荆州的民生,或许还能为当地百姓做些实事。”
当晚,张九龄府中的文士与官员纷纷前来送行,孟浩然更是泣不成声:“九龄公,您一走,朝堂上便再无直言进谏之人了!您在荆州若有任何需要,尽管派人告知,晚辈定当全力相助!”
张九龄拍了拍孟浩然的肩膀,温声道:“孟山人不必悲伤。老夫虽不在朝堂,但只要你们坚守本心,为百姓着想,为国家尽力,大唐便不会衰败。记住,无论身处何地,都要‘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