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龄公,既然陛下不肯采纳,您为何还要坚持进言?”青林问道,“若因此触怒陛下,恐对您不利。”
张九龄闻言,目光变得坚定:“老夫身为中书令,辅佐陛下治理天下,便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因怕触怒陛下而隐瞒隐患,便是失职;若因个人安危而置天下百姓于不顾,便是不义。即便陛下今日不采纳,老夫也要将隐患说清楚——他日若真有变故,陛下或许会想起老夫今日之言,百姓或许能少受些苦难。”
这番话掷地有声,让青林心中满是敬佩。在皇权至上的时代,能坚持己见、直言进谏,哪怕明知可能触怒皇帝,也绝不妥协,这便是张九龄的“贤”——不仅贤在治国之才,更贤在赤子之心。
两人继续前行,很快便到了中书省门口。张九龄转身对青林说:“郎君若无处可去,不妨暂居老夫府中。府中常有文士往来,郎君若喜欢诗文,可与他们交流;若对朝政感兴趣,也可在一旁旁听老夫与属官议事。”
青林正想深入了解张九龄的生活与工作,立刻答应:“多谢九龄公收留,晚辈感激不尽!”
张九龄的府邸并不奢华,青砖黛瓦,院内种着几株梅花与竹子,正堂的墙上挂着一幅《春江垂钓图》,案几上堆满了竹简与笔墨,空气中满是墨香。当晚,张九龄便设宴款待青林,席间还邀请了几位文士——其中竟有青林熟知的孟浩然!
孟浩然身着白衣,气质洒脱,见到青林便笑着举杯:“这位郎君看着面生,想来是九龄公新结识的友人?不知郎君擅长何种诗文?”
青林有些拘谨,连忙答道:“晚辈才疏学浅,只是略懂些诗文,不敢在孟先生面前班门弄斧。晚辈曾读过先生的《过故人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一句,将田园风光写得如在眼前,实在令人赞叹。”
孟浩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郎君竟读过我的拙作?此诗乃去年我隐居鹿门山时所作,未曾刊印,只在好友间流传,郎君如何得知?”
青林心中一慌,连忙解释:“晚辈来自远方,家乡有位先生曾收藏过先生的诗文手稿,晚辈有幸读过,便记在了心里。”
张九龄看出了青林的窘迫,笑着打圆场:“孟山人不必多问,青林郎君来自异域,所知之事多有奇特之处。今日难得相聚,不如我们以‘洛阳秋景’为题,各作一首诗,如何?”
众人纷纷赞同。张九龄率先提笔,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写下:“金风荡初节,玉露凋晚林。此夕穷涂士,郁陶伤寸心。”笔力苍劲,既写出了秋景的萧瑟,又暗含对寒门士子的关怀。
孟浩然紧随其后,写下“洛阳访才子,江岭作流人。闻说梅花早,何如北地春”,借秋景抒发对友人的思念,意境悠远。
青林看着两人的诗作,心中感慨——这便是盛唐的诗人,无需刻意雕琢,信手拈来便是千古名句。他也拿起笔,写下了一句现代诗人描写秋天的诗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众人见了,都眼前一亮。孟浩然赞叹道:“好一句‘秋日胜春朝’!寻常人写秋,多是悲秋之情,郎君却能写出秋日的生机,实在难得!”
张九龄也点头赞许:“此句颇有新意,可见郎君胸中有丘壑。若郎君愿意,日后可多与府中文士交流,定能大有长进。”
接下来的几日,青林便留在张九龄府中,亲眼见证了这位“贤相”的日常。
每日清晨,张九龄天不亮便起身,先是批阅昨夜未看完的奏章,然后前往紫微城上朝。朝堂上,他总能针对朝政提出精准的建议——当户部奏报江南水灾时,他立刻提出“开仓放粮、减免赋税、招募流民修堤”三策,既解燃眉之急,又能长远防洪;当兵部讨论是否要对吐蕃用兵时,他坚决反对:“近年边疆虽有摩擦,但吐蕃并未大举入侵,若贸然出兵,不仅会消耗国力,还会让百姓流离失所。不如派使者与吐蕃议和,互通有无,以和平方式解决争端。”
退朝后,他又要赶回中书省,与属官商议政务,常常忙到午时才能吃午饭。午后,他会抽出一个时辰,与府中的文士交流诗文,或是批阅士子们的投卷,选拔有才华的人推荐给吏部。青林曾见过他批阅投卷时的认真——每一份投卷,他都会仔细阅读,遇到好的文章,会忍不住拍手赞叹;遇到有瑕疵的,也会写下修改意见,从不敷衍。
“老夫年轻时,也曾多次投卷,却屡屡碰壁。”一次批阅投卷时,张九龄对青林说,“那时老夫便发誓,若日后有机会选拔人才,定要‘唯才是举’,绝不以出身、门第取人。如今朝堂上的不少官员,如王维、王昌龄,都是老夫从寒门士子中提拔起来的。他们有才华,有抱负,对百姓也有同理心,比那些只知享乐的世家子弟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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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林问道:“九龄公,您主张‘轻徭薄赋、选拔贤能’,可如今朝堂上,是否有反对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