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君士坦丁堡,虽然依旧维持着表面的繁华,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帝国东部大片富庶的领土被新兴的塞尔柱突厥人侵占,国力已然大不如前,财政拮据,军队士气低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大厦将倾、末日将至的压抑与不安。星暝很是精明,察觉到风声不对,就立刻想办法弄了点钱(故技重施,坑蒙拐骗),在城里一个不起眼的、鱼龙混杂的街区租了个狭窄简陋、冬天漏风夏天闷热的小房间,过着深居简出、偶尔去市场逛逛、打听点消息的无聊生活。实在没钱了,或者觉得城里太危险(比如遇到军队强行征兵或者大规模的市民骚乱),就只好去城外的荒野或山林里过一段“野人”生活,靠打猎和采集为生,反正他也饿不死,顶多日子过得清苦点。
他不是没想过回去找萝瑟茉,或者维奥莱特他们。理智告诉他,去找这些“老熟人”,至少在心理上,比去面对八云紫和东国那些必然已是物是人非的景象要轻松一些。但不知为何,他内心深处总有种莫名的拖延和抗拒,也许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如今这副灵力全无、落魄滚倒的狼狈模样,也许……只是单纯地觉得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能再挣扎一下?或者,仅仅是习惯了这种漫无目的的流浪状态?于是,他就这么在君士坦丁堡及其周边地区,浑浑噩噩地、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地混着日子,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似乎只是麻木地活着。
直到那天,他在嘈杂混乱的集市上,跟一个卖劣质香料、锱铢必较的小贩讨价还价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余光里。那不经意间从兜帽中露出的紫罗兰般的秀发,那冷峻而精致、仿佛大理石雕刻出来的侧脸轮廓……星暝当时就下意识地想缩脖子、转身,钻进旁边的人群里溜走。
但已经晚了。萝瑟茉显然也看见了他。她的表情从最初的掠过一丝疑惑,到停下脚步仔细确认后的瞳孔骤缩、满脸难以置信的震惊,再到一种……星暝无法准确描述的、混合着滔天愤怒、难以言喻的委屈、以及某种如释重负般的复杂情绪。她甚至没有立刻上前与他相认,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人,默默地、远远地跟踪了他一段时间,确认了他的住处、他那穷困潦倒的日常状态,以及他确实就是那个“已死之人”。
然后,就在一个星暝毫无防备、刚刚回到自己那家徒四壁的简陋住所,准备啃点硬得像木屑一样的干面包当晚餐的傍晚,他刚推开门,就感觉后颈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蜇了一下,眼前一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袭击者是谁,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萝瑟茉直接用了一个强力的、足以放倒一头巨龙的昏睡魔法,将他无声无息地放倒,然后嫌弃地看了看他那脏乱的小屋,直接用短距离传送魔法把他带到了这个她临时开辟的、绝对隐秘的密室之中。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听完星暝这漫长、离奇、充斥着各种倒霉事、作死行为和无奈挣扎的叙述,萝瑟茉脸上的寒冰似乎融化了一些,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紧紧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她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消化这些匪夷所思的信息,也似乎在压抑着再次升腾起来的、想把这个到处惹麻烦的家伙按在地上摩擦的怒火。
“所以,”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深深的难以置信,“你这些年,就是在这种……这种毫无意义、混乱不堪、如同无头苍蝇一样的冒险和胡闹中度过的?甚至去参加了那场愚蠢的十字军东征?你还……你还‘皈依’了天主?”她的语气充满了鄙夷和一种“你没救了”的无奈。
“呃,这个嘛,入乡随俗,形势所迫,都是为了生存和调查嘛……”星暝讪笑着,试图萌混过关。
“那你找到恢复力量的方法了吗?”萝瑟茉直击要害,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星暝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蔫了下去,他无奈地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苦笑道:“你看我像找到了的样子吗?要是有办法,我还能混成这副德行?早就……嗯,至少早就不用天天啃面包了。”
萝瑟茉看着他这副破罐子破摔、却又带着点令人火大的乐观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用法杖敲他榆木脑袋的冲动:“那你之前提到的,在那个什么罗马的混乱中顺手拿走的‘圣物’呢?拿出来给我看看。”她记得星暝叙述中提到了那截让他感觉不凡的枪柄。
星暝这才想起来,连忙从贴身(幸好萝瑟茉没搜走,或者搜了但没在意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小袋子)的、姜子牙给的那个乾坤袋里,掏出了那半截看起来灰扑扑、沾着点油污、毫不起眼的枪柄,像递一根柴火棍似的递了过去:“喏,就这个,感觉材质挺特别的,硬邦邦的,就是破了点,卖相不好,估计也卖不了几个钱……”
萝瑟茉带着一丝怀疑和审视接过那半截枪柄,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