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城外山林边缘鬼族暂时歇脚的营地里,气氛却与外界的紧张猜测有些微妙的不同。一堆篝火熊熊燃烧,上面架着整只烤得焦香流油的野猪。一个娇小得与其鼎鼎大名完全不符的身影正惬意地坐在一根粗大的倒木上,怀里抱着她那标志性的、仿佛永远也喝不完的伊吹瓢,“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着酒。正是伊吹萃香。她小脸喝得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眼神已经有些迷离飘忽,嘴角还沾着酒渍,显然已有七八分醉意。几个同样抱着酒坛的鬼族壮汉围坐在旁边,吵吵嚷嚷地划着拳,声震林樾。
星暝站在她旁边,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他看着萃香又猛灌了一大口,忍不住出声提醒:“萃香,差不多行了,少喝点。待会儿还有正事要办,别误了事。”
萃香闻言,打了个响亮又带着浓郁酒气的嗝,满不在乎地嚷嚷:“嗝……放、放心啦星暝!咱……咱没醉!清醒得很!这点酒算什么?还不够润喉咙的呢!再说了,喝酒不就是正事吗?不喝饱哪有力气干活?”她说着,还起身用力拍了拍她那平坦得几乎没有起伏的胸口,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豪迈模样,可惜配上她那幼女体形和醉醺醺的神态,只让人觉得好笑又无奈。
星暝无奈地摇摇头,也懒得再劝她戒酒,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他只是再次强调重点:“总之,你们这次去,闹出点动静就行,把声势搞大,最好能让城里那些家伙感觉屋顶都要塌了,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紧张起来,把能主事的人都逼出来。但记住,”他语气加重,“千万别下重手!我们的目标不是现在就和人类全面开战,而是……”他压低了声音,“……是逼那位藏在最深最暗处的‘她’不得不出面,或者至少让她不得不分心关注这里,只要她心神一动,就会露出破绽——而且这次纵使她再狡猾,局面再糟糕,我也总还有准备已久的后手补救。”
萃香晃着脑袋,醉眼朦胧地看着星暝,忽然嘿嘿笑起来,伸出手指虚点着他:“知道啦知道啦!星暝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唠唠叨叨的,好像个老婆婆哦!”
星暝闻言,也不生气,反而抱臂上下打量了一下萃香那几乎没什么曲线、宛若幼童的身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慢悠悠地回敬道:“是吗?那至少说明我比某些看起来几百年都没点‘长进’的家伙,要成熟那么一点点吧?嗯?”他刻意在“长进”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嗯?”萃香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平无奇的胸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酒意都仿佛醒了两分:“喂星暝!你这话什么意思?!说谁没长进呢?别以为你搞那些神神秘秘的计划我就不敢揍你!”
星暝轻笑着,灵活地侧身躲开那带着酒风的葫芦。玩闹归玩闹,该办的事还得办。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好了,别闹了。时间差不多,该你们上场了。按计划行事。”
很快,一群故意释放出骇人气势的鬼族便咋咋呼呼地再次来到平安京那高大的城墙外,弄出比上次更大的动静。他们捶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甚至有人扛着巨大的树干撞击城门(并未真正用力),咆哮声如同滚雷般传遍四野:
“里面的人听着!上次是你们取巧!用了邪门的音律!俺们大江山的汉子不服!有本事再来真刀真枪地比过!”
“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是不是怕了俺们了?”
“再不出来应战,俺们可就真要把你这破城门砸烂,自己进去‘请’你们了!”
城头守军吓得脸色发白,弓箭手紧张地拉满了弓,却不敢轻易发射。消息被一层层飞速报了进去。
星暝隐去身形,藏在鬼族队伍后方的阴影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却在飞速盘算。制造混乱和压力是计划的第一步,但这还不够。怎样的局面才能真正让那只狡猾无比、深谙隐匿之道的狐狸感到真正的心焦,感到根基动摇,不得不分出大量心神甚至冒险现身干预呢?普通的骚乱、哪怕是小规模的冲突,恐怕远远不够……必须是一场看似足以动摇京都根基、让她无法再安心隐藏在幕后坐视不管的大危机。而且,机会只有一瞬,她即便关注,也必然是极其谨慎的惊鸿一瞥,他必须在那极短的时机内,准确抓住她露出的那一丝尾巴,发动那个准备了许久的计划……成败,或许就在呼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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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人类这边的反应似乎比预想的要更加果断和迅速。并未让鬼族等待太久,那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