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声音,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从那片阴影中“析”了出来,如同浓墨滴入清水又瞬间凝固成形。他就站在距离师辅不过五六步远的地方。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惨白,映照着他脸上覆盖的那个狐狸面具——面具的线条异常扭曲,似笑非笑,眼洞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微光,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利落、在月色下略显苍白的皮肤、带着一抹若有若无弧度的薄唇。他身上裹着一袭深得近乎吞噬所有光线的衣物,布料质地奇特,没有任何反光,完美地融于夜色,唯有那突兀的面具和露出的半张脸,昭示着非人的存在。
这个声音!这个面具! 师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炸开,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成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巨手狠狠攥住,疯狂地、失序地擂动着,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束缚!是他!那个“八云白”!
他……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在这举国哀悼、藤原家戒备森严的重地现身?!难道……难道上次未能达成目的,这次是专程来……取他性命的?!在父亲刚刚咽气的夜晚?!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四肢百骸都僵硬麻木。但毕竟政坛沉浮已久、无数次刀尖起舞的经历,早已将某些本能刻入了骨髓。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被一股更强大的求生意志死死扼住!他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猛地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强行抽动脸上的肌肉,努力让表情定格在一种贵族面对“非常之物”时应有的、带着距离感的、礼节性的惊讶之上(尽管他内心翻江倒海,只想不顾一切地呼喊护卫)。他甚至逼迫自己,对着那非人的存在,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礼仪:“原……原来是尊驾莅临。未曾远迎,失礼了。不知尊驾于此时此地……驾临我父停灵之所,有何……赐教?”
“八云白”——星暝,面具后的目光似乎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师辅这强撑出来的镇定姿态,喉咙里溢出了一声低沉而短促的轻笑,如同夜枭啼鸣:“赐教?言重了。上次造访贵府,行事有些匆忙,手段嘛……或许略显直接,想必让右大臣殿下受惊不浅,夜不安枕了吧?” 他那“略显直接”几个字说得轻描淡写,“此番前来,特为上次的……些许‘冒昧’,表达一下歉意。惊扰了殿下的清净,望祈海涵。” 那“歉意”二字,说得毫无诚意,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嘲讽。
师辅的心瞬间沉到了万丈深渊。道歉?一个拥有如此诡异莫测、视人间规则如无物力量的妖魔,会为了“惊吓”到他而专程跑来道歉?这比对方直接亮出爪牙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这背后必然隐藏着更为恐怖的目的!他脸上的肌肉僵硬地再次抽动,努力向上拉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谦逊笑容:“尊、尊驾实在太客气了。不知者……不怪。况且……那日也……也是在下有所怠慢……实乃我藤原家之过……” 他将姿态放得极低,甚至不惜自污家门,只求不要触怒眼前这尊煞神。
“哦?右大臣殿下如此宽宏大量,倒显得我有些小气了。”星暝的语气带着一丝虚伪的赞许,面具下的目光似乎闪烁着狡黠的光,“那么,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或者说,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或许我们可以……重新谈一笔小小的交易?一笔对你我双方,都有莫大好处的交易?”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魔力,如同毒蛇吐信,“我们可以动用一些……超越凡俗的小手段,帮助你得到你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那个……真正意义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让它不仅仅是你兄长手中的玩物?甚至……确保你的血脉,在未来也能如同磐石般,稳稳地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无人可以撼动?”
藤原师辅内心稍稍动摇,脸上竭力维持着困惑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听不懂”,声音带着贵族特有的矜持和警惕:“尊驾此言……恕在下愚钝,未能领悟……其中深意?”毕竟他也不是没与这些妖魔合作过,尽管结果大多是不尽人意——但这一次,他总觉得,对方是带着诚意来的。
“呵呵,何必装糊涂呢?右大臣殿下。”星暝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语气骤然变得锋芒毕露,再无半分虚饰,“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的要求,简单到不值一提。当你坐下那象征至高权力的位置时——” 他做了一个虚握的手势,“只需动用你的权柄,废除掉目前朝廷针对我等族群颁布的所有清剿令、讨伐令,以及那些令人作呕的‘祓禊’高压政策。让人类的地盘……重新对我们敞开怀抱。只要你做到了这一点,并且牢牢地维持住它……” 星暝的声音再次变得低沉而充满诱惑,“我们不仅能帮你坐上那个位置,甚至能帮你清理掉你通往权力巅峰之路上……所有碍眼的绊脚石。甚至……更进一步!” 他用词狠辣,“让你的血脉,世世代代,都能沐浴在权力的阳光下!如何?” 他抛出了恶魔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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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裸的勾结!借助妖魔之力,铲除政敌(首当其冲很可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