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未说完,忽然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沉闷的咳嗽,苍老的面庞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急忙用袖袍掩住口鼻,肩背因剧烈的咳嗽而微微颤抖。
成明看着这位权倾朝野,亦是自己舅父的老人此刻显露的老态与病容,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并非全是虚伪的关切。纵然藤原氏把持朝政,令他这位天皇时常感到掣肘,但藤原忠平于公于私,对他还算维护,即位前多年来的相处,总归存有一份香火之情。他放缓了声音,问道:“关白殿下,您的身体……近日可还安好?国事繁重,万请保重。”
藤原忠平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气息仍有些不匀,缓缓放下袖子,露出一抹疲惫而感激的笑容:“劳陛下挂念,老臣只是年迈体衰,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倒是陛下,日理万机,更需珍重圣体。”他语气平和,心中却是一片清明,甚至带着几分苍凉。他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清楚,已是风中残烛,时日无多。而藤原氏这艘巨舰,在他之后,又能由谁来执舵?师辅?想起那个受惊吓被困于宅邸的儿子,藤原忠平内心不禁深深叹息。藤原家枝叶繁茂,权倾朝野,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然而盛极而衰之理,古来有之。他几乎已经能预见,在自己故去之后,家族虽不至于顷刻崩塌,却也难免在历史汹涌的暗流冲刷下,渐渐失去往日的荣光与权柄,最终或许只能留下一些供后人评说的痕迹罢了。
朝会又在一种表面肃穆、内里各怀心思的氛围中持续了片刻,便宣告结束。百官依次退出大殿,阳光彻底照亮宫殿,却驱不散弥漫在平安京上空那无形的不安与沉寂。昨夜的百鬼夜行如同一个狰狞的烙印,深深刻入了这座都城的记忆之中,预示着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