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劫货的鲜卑人,本就来路不明,十有八九是冲着山货来的黑吃黑。
既然不是自己的地盘,他们人数自然不多,也不敢久留。
如此一来,忽然看见被杨灿和亢曲长带着人马进了山谷,撤走也在情理之中。
而何执事的人虽然死了大半,剩下的几人把山货埋进山林,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一来,他们后续联系上秃发隼邪,双方再另行交易也就是了,可为何……
李有才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惑。
杨灿道:“问题就出在我们撤退的时候,亢曲长无意中捡到了两个甲胄部件。
你也知道,甲胄是军器,私藏走私都是杀头的罪过。
亢曲长是个忠心耿耿的人,没敢耽搁,就把这两个部件送去了凤凰山庄。
阀主对于走私军器,自然是绝不能容忍的。
阀主便派了人过来追查,巧的是,阀主派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何执事。”
“嘶……”
李有才倒吸了一口凉气,世事变幻,竟一至于斯。
让走私的人去查走私,那又怎么可能查得明白。
杨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点头道:“何执事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他也有顾虑,这批山货的下落一天不明朗,阀主就会一直盯着这事。
要是一直查不到是谁在贩私,以后阀主必然会加强各处关卡的戒备。
那样一来,何执事的这条财路可就断了。”
李有才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没绕过弯来:“那他打算怎么办?总不能把他自己交出去吧?”
“他当然不会自投罗网!”
杨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何执事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宁可放弃这批山货,也要化解阀主的戒心。
毕竟,只要商路不断,他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赚钱;
可要是让阀主起了疑心,断了他的路子,那才是真的完了。”
“放弃山货?”李有才皱紧眉头:“他打算怎么做?”
杨灿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能怎么做?当然就是现在发生的事了啊。
何执事在丰安庄早有一个帮手,这么多年一直帮着他贩卖山货,这个帮手,就是张云翊。”
“张云翊?”李有才又吃了一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何执事要通过苍狼峡跟胡人做买卖,要是没有丰安庄庄主的配合,偶尔一两笔生意或许能蒙混过关,可长久做下去,迟早会露出马脚。
张云翊作为丰安庄的主人,要想包庇何执事,简直是易如反掌。
杨灿继续道:“于是,何执事就把山货的埋藏地点告诉了张云翊,让他派人悄悄把山货挖出来,运回丰安庄藏好。
接着,他又以‘调查走私’为借口,故意把我引去苍狼峡。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张云翊制造机会。”
“制造什么机会?”
“栽赃的机会!他想让张云翊趁我不在庄里,控制我的府邸。
一旦张云翊控制了杨府,就把那批甲胄悄悄运进府里。
这样一来,我就百口莫辩,栽赃陷害的戏码也就成了。”
李有才只听得目瞪口呆,如此一波三折、诡谲莫测的算计,真的不是一个故事吗?
杨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道:“而你李执事,就是何执事特意留下的‘证人’。”
“我?”
“不错!张云翊是本地人,对丰安堡熟得不能再熟。
一旦他控制了全堡,想在你眼皮子底下把山货和甲胄运进杨府,简直易如反掌。
到时候他当着你的面‘搜出’赃物,再让你出来作证,如此一来,还怕阀主不信吗?”
“这……”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以为,山货是我杨灿走私的。
而我近来又确实手头紧,这就更能说得通了。
至于我从哪儿弄来的货,想必何执事也早有安排。
可我担任丰安庄主才多久?那么所有人都会觉得,我这走私的买卖刚做没多久。
到时候,山货找到了,贩山货的人也找到了,阀主自然就安心了。
何执事呢,不仅洗清了自己,还把他的同伙张云翊扶回了庄主之后。
以后他们就能继续愉快地走山货,如此皆大欢喜,岂不快哉?”
李有才张了张嘴,艰涩地吞了口唾沫:“可这……这一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杨灿冷笑道:“秃发隼邪的确埋伏在了苍狼峡,但他的目标可不是何执事,而是我!
何执事带去的人,本就不比我少,他又找了个借口,把我的护卫派去了拔力部落。”
“当时在苍狼峡里的,我这一方就只我一人。
而何执事的人再加上秃发隼邪的伏兵,无论怎么看,我都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