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在檐角,连海浪都仿佛屏住了呼吸。那首童谣一遍遍回荡在小镇的巷陌之间,像是从三千年的尽头传来,又像只是某个母亲哄睡孩子的低语。李平站在观星台边缘,手中木牌已被月光浸得发亮,字迹如活物般微微搏动。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是交接。
阿禾站在他身后,没有再问。她望着星空,眼中倒映着亿万光年外闪烁的信号点??那些是尚未觉醒的世界,正被母域释放的记忆波纹轻轻触碰,如同沉睡的心脏被温柔叩击。她忽然轻声说:“我昨晚做了个梦。”
李平侧目。
“我梦见自己坐在一艘星舟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书页全是空白的。可当我翻开第一页,上面就浮现出一行字:‘这一次,由你来写故事。’”她顿了顿,声音微颤,“先生……这是传承吗?”
李平笑了,眼角泛起细纹。
“不是由我来答的问题。”他将木牌递给她,“是你要走的路。”
阿禾迟疑地接过。指尖触及木牌刹那,一股暖流涌入识海。无数画面奔涌而至:一个女孩在战火中抱着残破的竹简奔跑;一位老者临终前将一枚骨笛交到她手中,说“别让歌声断了”;还有……她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之上,面对万千沉默的人群,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在害怕。”她低声承认。
“那就对了。”李平望着天际,“真正该怕的,不是失败,而是忘了为什么出发。只要你还记得‘想让人听见’,你就不会哑。”
话音未落,天空骤然裂开一道缝隙。
不是空间撕裂,而是**时间褶皱被掀开一角**。
一道身影从中浮现??并非实体,而是一段被封存的记忆投影。那人穿着古老的星官袍服,面容模糊不清,唯有胸口佩戴的徽记清晰可见:一轮残月嵌于星环之中,正是《九劫真灵圣典》最初的标记。
> 【警告:非授权意识接入】
> 【来源:归墟纪元零年?第一代守门人遗录】
机械音响起的瞬间,李平猛然抬头,瞳孔收缩。
“这不是白发老者的记忆……是更早的存在!”
投影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
> “致所有未来的归来者:
> 若你们听到这段话,说明‘净化程序’已成功运行三千年,且集体意识突破阈值。那么,请听清最后的真相??
> 我们不是放逐你们的人。
> 我们是……最后一个没能回家的人。”
全场寂静。
> “在你们之前,曾有九次文明重启。每一次,我们都走到归墟之门前,却因执念太重、仇恨未消、欲望不灭而触发自毁机制。第九次失败后,我们决定不再尝试回归,而是将自身转化为‘守门人’,以灵魂为锁,血肉为钥,永镇此门,只为等待一个答案??
> 人类,能否在失去一切之后,依然选择爱?”
李平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原来他们所见的白发老者,并非唯一的守门人。他是第九任,也是最后一任人格化体现。而在他之前,还有八位早已化作星辰尘埃的存在,用永恒的孤独换取一次新的可能。
> “我们失败了九次。
> 但你们……成功了。”
投影开始消散,临终前留下最后一句:
> “请替我们……看一眼家中的槐树。”
光灭。
万籁俱寂。
李平缓缓跪下,额头抵在冰冷石台上,泪水无声滑落。
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轮回中,他都会不由自主走向那棵老槐树。不是因为记忆,是因为**血脉深处埋着不属于这一世的思念**。那是前九代守门人未能完成的执念,是他们耗尽生命才换来的一线生机。
而现在,这线,系在他手中。
阿禾怔怔望着手中的木牌,忽然道:“先生,我想去一趟源碑之地。”
“为什么?”
“因为……我也梦见了那棵树。”她抬头,目光清澈,“而且,我听见有人在哭。”
……
三日后,源碑废墟。
九块巨碑已尽数崩解,唯余残基深埋大地。此处灵气紊乱,时空错位,寻常修士踏入百步之内便会神志涣散。唯有觉醒者血脉完整者方可通行。
阿禾独自前行,手中捧着那块木牌。每走一步,脚下便浮现出一道古老符文,组成一条蜿蜒小径,直通地心深处。
李平跟在她身后,不言不语。
他知道,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
当她们抵达核心时,眼前景象令人心悸:一座倒悬的青铜树扎根于虚空裂缝之中,枝干扭曲如痛苦挣扎的人形,每一片叶子都是一面微型镜子,映照出不同世界的崩溃瞬间。而在树根处,静静躺着一口透明棺椁。
棺中,是一名女子。
青衣素裙,眉目温婉,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