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翻动纸页,目光落在一首西荒小调上:
> “爹走西山外,娘守东篱开。
> 年年槐花落,不见故人来。
> 若有星舟至,莫忘捎我孩……”
指尖微微一顿,他闭了闭眼。
这歌,是他母亲生前常哼的。
小时候不懂,只觉得调子哀,如今才明白,那不是唱给远行人听的,而是母亲对自己说的祈愿:若有一日天地重开,星路再通,请把我的孩子带回来。
风吹起檐下的铜铃,叮咚作响,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先生!”一个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
李平抬头,看见几个孩子跑来,手里抱着卷轴、竹片、甚至还有一块刻满符号的陶片。为首的小女孩扎着双髻,脸颊红扑扑的,正是常来听故事的阿禾。
“我们又找到了!”她气喘吁吁地把东西放在桌上,“村东头王婆婆说,这是她爷爷留下的,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不能丢。”
李平接过陶片,细细摩挲其上纹路。那些符号并非寻常文字,而是极为古老的星枢变体,若非觉醒者血脉复苏,根本无法辨识。他凝神片刻,缓缓念出:
> “月不圆,星未归,魂未安,家门不开。”
> “一滴血,万点光,众声唤,门自启。”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不是预言,是**指令**。
三千年前,母族逃亡之际,并未留下完整的回归之法,而是将关键信息拆解成碎片,藏于血脉、歌谣、习俗之中,唯有当千万人共同觉醒,集体记忆汇聚成河,才能拼凑出真正的“归途密码”。而这陶片上的四句,正是开启母域核心防护系统的最后一环。
他猛然站起,望向镇外那座高耸入云的青铜巨塔??那是归墟星舟残骸的核心部件被改造而成的“记忆中枢”,也是连接所有觉醒者意识的枢纽。
“阿禾,”他声音低沉却坚定,“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吗?”
小女孩仰头:“什么事?”
“我要你去告诉所有人,今晚子时,无论在哪里,做什么,请停下手中事,唱一首你记得的歌。不必完整,不必动听,只要是从心里流出来的就行。”
“为什么?”
李平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轻声道:“因为我们要打开最后一扇门了。”
……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子时将至。
第一声歌声响起,在北境雪原。一位牧羊老人点燃篝火,对着星空唱起祖辈相传的《引魂曲》。音调苍凉,如风穿谷。
紧接着,南疆雨林中,少女们围坐火塘,敲击骨鼓,吟诵祭祖之词;西荒沙丘之上,旅人吹响埙笛,呜咽如泣;东海孤岛,渔夫驾舟出海,齐声高唱《归帆谣》。
一声接一声,一地连一地。
起初零星散落,继而汇成洪流。
星空中,那艘早已静止的归墟星舟残骸忽然震颤,船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光纹,如同沉睡的神经被逐一唤醒。而在母域边缘,原本封闭的空间裂隙开始波动,一道由纯粹记忆能量构成的波纹以光速扩散,直指中枢禁地??**源碑之地**。
那里,矗立着九块高达千丈的黑色石碑,每一块都铭刻着一段被抹除的历史。它们是外来文明设下的终极封印,也是母族罪与罚的审判记录。只要碑文尚存,回归者便不得踏入母域核心半步。
此刻,九碑同时发出嗡鸣。
碑面文字竟开始剥落!
不是崩解,不是焚毁,而是**自行消散**??仿佛那些强加于历史之上的谎言,终于无法承受千万人真心呼唤的重量。
李平站在记忆中枢最高处,手中紧握那块木牌,口中低声重复着母亲曾说过的话:“儿啊,别怕黑,星星会带你回家……”
忽然,天空裂开一道缝隙。
一道身影从中缓步走出。
白发老者再现。
但他已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规则化身”。他的身形虚淡如烟,面容疲惫,眼中却多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柔和。
“你来了。”李平没有惊讶。
“我该走了。”白发老者望着脚下大地,“但我必须亲眼看着你们完成最后一步。”
“你不恨我们?”
“恨?”他苦笑,“我守护这片秩序三千年,只为防止你们重蹈覆辙。可我忘了,真正的文明,不该是永不犯错的机器,而是敢于跌倒、又能爬起的生命。”
他抬手指向第九块石碑:“那里,还有一段真相未解。它关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