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之中。此后再无人见过他,有人说他归隐山林,有人说他投炉自焚,以身殉道。唯有震天监的日志记载:元和九十七年三月初七,监正陈砚之正式卸任,卒年六十八岁。
又过了三十年,天下大乱,藩镇割据,外敌趁虚而入。契丹铁骑南下,连破数州,直逼河东。朝廷无力调度,边军节节败退。危急之际,新任监正想起陈砚之遗言,开启青铜匣,果然得三卷密策,分别标注“轻扰”、“重犯”、“亡国”。
他依“重犯”卷行事:连夜调动十二支火器营,于险要山谷布设新型“连环爆雷阵”,并派出飞火艇二十架,夜间低空巡航,投掷响雷弹制造心理震慑。契丹先锋部队行至雁门外围,忽见地面接连炸裂,火光冲天,空中又有巨鸟鸣叫如鬼哭,士卒胆裂,纷纷溃逃。主将不信邪,亲率五千精锐再进,结果踏入改良版“地火龙”陷阱??雷阵非一次性引爆,而是逐段触发,形成追击式爆炸带,宛如大地张口吞噬敌军。
那一夜,千里雪原被照得通红,爆炸声持续整整两个时辰。契丹人称之为“火狱之路”,自此不敢再犯。
战后清点,实际伤亡不足八百,但心理打击空前。不久,契丹可汗遣使求和,愿称臣纳贡,只求不再见“唐之火魔”。
而此时,人们才真正理解震天监百年来的沉默意义??它从未追求胜利,只求让战争变得太贵,贵到无人敢打。
时光流转,至宋初,李焘修《资治通鉴》,曾派人查访震天监旧档。官员带回一部残卷,其中记有一段轶事:刘建军生前最厌恶被人称为“火魔”,每每听闻,必正色道:“我不是魔,我是守夜人。魔害人,我护人。”
后来,这段话被刻在震天监历代大监墓碑背面,成为不成文的铭文。
明洪武年间,朱元璋欲重建火器营,特召震天监后裔入京问策。使者言及可造“万斤巨炮”,轰城裂地,所向披靡。监中长老却摇头拒绝:“祖法有禁:不攻无备之城,不击未战之敌。若为开疆拓土而用火器,便是背离本心。”
使者怒斥其迂腐。长老淡然一笑,取出一枚小小轰地雷模型,置于案上:“陛下若执意如此,请先告诉我,这东西炸响之后,谁来收拾残局?是将军?皇帝?还是那个抱着孩子逃难的母亲?”
使者哑然。
最终,明朝另设神机营,而震天监仍居洛阳,默默延续其道统。
近代以来,战火频仍,列强入侵。1900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一路烧杀抢掠。有德军小队听闻“震天监”藏有奇器,专程奔赴洛阳搜寻。他们掘开地下密室,却发现所有图纸早已焚毁,仅剩一面石墙,上刻八个大字:
> **宁毁千年技,不负寸土心**
带队军官不解其意,命士兵砸墙运砖回国展览。当晚,驻地突发大火,整队人葬身火海,唯有一名翻译侥幸逃生,后来回忆说:“火起之前,我听见地底有声音,像是……有人在拉引信。”
抗战时期,八路军曾在太行山建立兵工厂,仿制地雷游击作战。一位老工匠临终前告诉徒弟:“我年轻时去过洛阳震天监,见过真正的轰地雷。咱们现在做的,不过学了个皮毛。但只要精神在,就算土陶罐也能变成火龙。”
解放后,军工专家系统研究唐代火药技术,发现刘建军记载的“三元配比法”(硝七硫一炭二)竟比欧洲早六百余年达到最佳燃爆效率。更有学者考证,其所绘“双火芯延时装置”原理,与现代定时引信惊人相似。
20世纪末,中国首颗预警卫星发射成功,命名“震天一号”。发射当日,总设计师在接受采访时突然哽咽:“我们今天做的事,其实一千二百年前就有人想过。他不能飞上天,只能把雷埋进地里。但我们不一样了,我们可以看得更远,守得更久。”
如今,每当新型导弹试射成功,总有老兵自发前往雁门关祭拜。他们不烧纸钱,不摆供品,只在老松下点燃一枚特制信号弹,让它升空炸出赤红色光芒,如同当年那一声惊雷。
导游们终于不再戏谑。面对游客提问,他们会认真回答:“你说的那位‘火魔将军’,确实存在。他没打过一场风光的大仗,也没立过一块显赫的碑。但他让这片土地安宁了一百年,两百年,甚至更久。”
“为什么?”
“因为他让人害怕,但更让人尊敬。因为他用最烈的火,守护了最冷的和平。”
某个冬夜,考古队使用探地雷达扫描雁门山谷,发现在地下四丈深处,存在一条长达三百步的金属异物带,成分与土壤明显不同。进一步探测显示,该物体仍具微弱电磁反应,疑似内部含有未完全分解的火药残留及原始电路结构。
项目负责人震惊之余,查阅古籍,竟在《旧唐书?方技传》附录中找到一段几乎被遗忘的文字:
> “刘建军善机关,能作自动引爆之雷,以地下水脉为引,寒暑不失其效。尝言:‘吾死后,若有贼寇至此,地自为之诛之。’时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