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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审讯落幕(2/3)

 > 师父,我懂了。”

    自此之后,唐朝北疆再无大战。各族首领每逢议事,必提及“震天监”三字,语气敬畏如对神明。民间传言:“唐人有秘法,能唤地火,驱雷电,千里之外取人性命。”更有孩童夜间哭闹,母亲只需轻语一句:“再吵,刘将军的火龙来了。”孩子立刻噤声。

    然而安思胜并未因此懈怠。他深知,和平从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存在,而是无数人在暗处默默支撑的结果。于是他在震天监内设立“轮训制”,每年从各地选拔年轻匠人、军士子弟进行为期三年的系统培训,课程涵盖火药配比、机械结构、战场推演、心理威慑等多个领域。

    他还主持编纂《边防机要全录》,将三十年来所有防御部署、雷阵坐标、应急方案尽数收录,并规定:此书每十年更新一次,由继任大监亲手封存于地下铁箱,钥匙分藏三地??一在京师兵部,一在洛阳震天监,一在雁门关守将手中。

    十年过去,安思胜两鬓斑白,步履渐缓。但他仍坚持每日巡视工坊,检查新式“连珠炮”的试射数据。这种炮是他根据刘建军遗留草图改进而成,可连续发射九枚铁弹,射程达四百步,且装填速度比旧式快了三倍。朝廷曾多次要求量产列装,都被他拒绝。

    “还不够稳。”他对弟子们说,“差一度温湿,偏一寸孔径,都可能炸膛伤己。师父教我们:宁缓勿急。”

    直到元和二十三年春,新一代“飞火艇”试验成功。这是一种可在夜间飞行的木质滑翔装置,底部悬挂小型轰地雷,借助风力滑行至目标区域自动投弹。首次试飞那夜,洛阳城外十里荒原火光冲天,百姓遥望惊叹,以为星辰坠落。

    安思胜站在高台上,望着那道划破夜空的赤线,久久不语。身旁弟子兴奋问道:“老师,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利器!何时投入实战?”

    他缓缓摇头:“永远不要指望靠一件新武器赢得战争。真正决定胜负的,是人心,是准备,是千千万万个像师父那样的人,愿意把自己烧尽,只为点亮一丝光明。”

    他转身离去,背影佝偻却坚定。风吹起他破旧的衣角,露出腰间那把旧锤子,铜柄早已磨得发亮,像是被岁月打磨出的灵魂光泽。

    两年后,安思胜病重不起。临终前,他将首席弟子唤至床前,交出两把钥匙??一把开启地下密室,一把通向刘建军留下的铁箱。

    “里面是‘天惊炮’的设计图。”他喘息着说,“我不准你轻易启用它。但若有一天,敌人真的打到了家门口,百姓流离,山河破碎……那就让它响一次,替我和师父,再说一遍:**寸土不让。**”

    七日后,安思胜卒,享年六十四岁。朝廷追赠“忠毅大夫”,谥号“靖械”。葬礼当日,洛阳万人空巷,工匠、士兵、百姓自发沿街跪送灵柩。他们手中没有鲜花,只有一个个小小的纸糊轰地雷模型,点燃后放入河中,随水流漂向远方。

    而就在同一天夜里,雁门关守军上报奇事:

    “戌时三刻,天无云,风寂静。忽闻地下嗡鸣,如雷隐动。值守将士皆感脚底微颤,持续约半盏茶时间,而后复归沉寂。查遍雷区记录,并无异常触发。”

    守将提笔记下此事,附于边防日志末尾:

    “或为地脉自然之变,然众人心知??那声音,像极了当年刘将军踩地起火时的第一声闷响。”

    百年流转,大唐盛世渐远,藩镇割据再起,边患复萌。但无论王朝如何更迭,震天监始终屹立不倒。后来的宋人、明人皆曾查阅其遗存典籍,惊叹于唐代军工之先进。而那套“被动防御、心理震慑”的战略思想,也被历代兵家奉为圭臬。

    至于雁门关下的那枚轰地雷,始终未曾再响。

    但它是否存在,已不再重要。

    因为人们相信,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个不带刀的将军,

    只要还有人愿意为家国点燃自己,

    那么即便天地崩裂,风雪蔽日,

    那一声惊雷,终将再次响起。

    某年寒冬,一名少年牧童赶羊归家,途经雁门山谷。天色将暮,朔风卷雪,他走得疲惫,便靠在一棵老松下歇息。忽然,脚下传来轻微震动,似有节奏,如心跳一般。

    他低头看去,只见积雪之下隐约透出一抹暗红光芒,一闪即逝。

    吓得跳起便跑,一路狂奔回村,结结巴巴讲述所见。村中长老听罢,沉默片刻,拄拐出门,带着全村人来到那棵树下。

    他们什么也没挖,只是齐刷刷跪倒在地,焚香叩首。

    长老低声说道:“孩子们,记住今天。这不是鬼神作祟,是一位老兵还在站岗。”

    从此以后,每逢冬至,村民都会自发前来祭拜。他们不立碑,不刻名,只在树下堆起一圈石垒,中间放置一碗热汤,一如当年那位老妇递给刘建军的那一碗。

    汤冷了,就换新的。

    风停了,还会再来。

    大地沉默,却从未忘记。

    多年后,一位游方道士路过此地,听闻传说,感慨万千,题诗一首刻于山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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