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者是一名面容有些阴柔的中年宦官,面上略施粉黛,看起来很是白净。
那宦官来到近前,利落地翻身下马,目光扫过队伍,迅速锁定在李贤身上,上前恭敬行礼:“奴婢内侍省常侍,奉旨前来,恭迎王殿下凯旋!”
“常侍辛苦了。”李贤微微颔首。
那常侍直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绫诏书,双手高举,朗声道:“王李贤,接旨??”
李贤、刘建军及周围将士纷纷下马,躬身聆听。
“制曰:朕闻营州都督薛讷报,王贤于北疆督造利器,献水攻奇策,临阵决断,协辅大军,复国内坚城,扬我国威于域外,朕心甚慰!此乃不世之功,着沛王贤即刻携所献利器入京觐见,朕当亲询战况,厚加封赏!钦此
“儿臣(臣等)领旨,谢恩!”李贤带头,众人齐声应道。
然而,那常侍宣读完正式旨意后,脸上堆起谦恭的笑容,又上前一步,对李贤低声道:“殿下,陛下还有口谕。”
李贤默不作声的看了刘建军一眼,在看到刘建军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后,这才点头肃容道:“常侍请讲。”
“陛下说,殿下劳苦功高,麾下将士亦需休整,神都乃天子脚下,重兵入城,恐惊扰百姓,亦与礼制不合。”
常侍的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故,请殿下体恤圣意,所部八百将士,可于洛阳城外二十里之长乐驿暂驻,一应粮秣用度,由京兆尹及夏部协同供给。
“殿下仅需携少数仪仗、及所献之回回炮入城即可,待陛下召见、论功行赏后,再行安置部众。”
李贤心中微动,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的点头道:“陛下考虑周详,体恤将士,臣谨遵口谕,将士们便在长乐驿等候旨意。”
那常侍见李贤如此痛快地答应,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几分:“殿下深明大义,奴婢佩感,长乐驿已接到通知,正在准备迎候,奴婢使命已了,这便先行回京复命,恭候殿下銮驾!”
送走了传旨的宦官,队伍暂时停了下来。
刘建军策马来到李贤身边,道:“果不其然,咱这八百雷霆卫就进不了京城。”
李贤点了点头。
这件事早就在刘建军的意料之中,所以方才他也能镇定自若。
武器不会允许威胁她的存在随意进出京城,就连当初冯小宝凯旋归来,也只是带了随身的一队亲卫。
但自己的亲卫,可远不是冯小宝的亲卫能比的。
有轰天雷在手,以一敌百,绝不在话下。
“走吧,”李贤翻身上马,目光看向洛阳方向,“就按母皇的安排,咱们轻车简从,进城献宝!”
这一刻,李贤心里莫名的升起一阵豪意。
武......她忌惮自己了。
即便这种轻车简从仅仅只是遵循礼制的惯例。
数日后,洛阳巍峨的城郭已遥遥在望。
李贤依照旨意,将雷霆卫主力安置于长乐驿,自己则仅带着刘建军和数十名亲卫仪仗,押运着数辆装载回回炮部件的大车,进入了洛阳城的东门??建春门。
建春门是洛阳东墙三门之一,此刻,城门内外戒备明显比平日森严了许多,披甲执戟的禁军士兵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城楼上,旌旗招展,哨兵的身影在垛口间隐约可见。
当李贤这一行队伍,尤其是那几辆以油布严密覆盖的大车靠近时,立刻引起了守门军校的格外关注。
为首的队正上前查验,在验看了王符节和宫中特批的关防文书后,态度立刻变得无比恭敬,指挥兵士迅速清理出门道,躬身请李贤一行入城。
不知何时起,突然有人高呼:“恭迎沛王殿下凯旋!”
紧接着,便是呼声一片。
守城的士兵,等待进出城的百姓、商旅......他们都目光热切的望着李贤,齐声高呼:“恭迎沛王殿下凯旋!”
“殿下千岁!”
呼声起初有些杂乱,随即变得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响亮。
李贤坐在骏马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欢呼,一时间有些惊诧,但随后,便是一丝丝的自豪。
这是他凭借自身努力挣来的荣光,而非仅仅只是因为王这个身份。
李贤保持着平静的神色,轻轻一夹马腹,在亲卫的簇拥下,缓缓穿过了建春门那高大幽深的门洞。
依照程序,李贤需要先前往宫城外的文昌台(尚书省)春部(礼部)衙署报到,交接相关文书,再等待宫中的进一步召见安排,但这次,作为凯旋之师的李贤显然不再需要走这些繁琐的流程。
车驾刚过建春门,尚未行至皇城,前方景象便让李贤微微一怔。
只见通往宫城的御街两侧,早已净街肃立,金吾卫甲士盔甲亮,持戟肃立,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而在御街的中央,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序列而立,鸦雀有声,气氛庄重得近乎凝滞。
百官的最后方,这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