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指向最前方一名少年,“你说。”
少年挺直腰背,声音洪亮:“我想变强!我要打败南岭武院的天骄,让他们知道,寒门子弟也能登顶!”
赵睿微微摇头:“野心太大,心火太盛,三年内必遭反噬。”
他又指向下一人:“你呢?”
那女子抿唇片刻,低声道:“家父死于边境械祸,我欲习得神功,查明真相,为他讨一个公道。”
赵睿眼神微动,却仍冷然:“执念入骨,易被利用,若不修心,终成魔障。”
最后一人是个瘦弱少年,衣衫褴褛,双手紧攥裤缝,声音几乎细不可闻:“我……我不想再饿肚子了……也不想被人踢出门外……我想站着活着。”
赵睿久久凝视着他,忽然笑了。
不是讥讽,也不是怜悯,而是一种真正的认可。
“你叫什么名字?”
“陈……陈七。”
“好。”赵睿转身,指向院中七根青铜桩,“从今日起,你每日寅时来此,盘坐桩阵中央,闭目听风。不准运功,不准摹写,更不许碰《星枢诀》半个字。你能坚持三十日,我便教你第一式。”
陈七怔住,随即用力点头:“我能!我一定行!”
其余人哗然。
“凭什么他能进?我们千里迢迢而来,难道连坐下听讲都不配?”
“就是!你这院子又不是金銮殿,凭什么挑三拣四?”
赵睿缓缓回身,破劫剑未出鞘,仅凭一身气势便压得全场鸦雀无声。
“因为我教的不是武技。”他一字一顿,“是命。”
“你们要的是力量,我可以给你们。但每一分力量背后,都有代价。有人付出十年光阴,有人折损寿元,有人断情绝爱,还有人……魂飞魄散。”他抬手指向北方,“看见那片灰雾了吗?那是三万具尸体烧尽后留下的怨气。而我,曾站在尸山之上,亲手把这个世界从灭绝边缘拉回来。”
众人噤若寒蝉。
“所以,别问我凭什么挑选。问问你们自己??当灾难降临,你会逃,还是会挡在我身后?当你拥有足以翻江倒海的力量,你会用来称王称霸,还是默默守夜?”
无人应答。
只有风吹铜铃,叮咚作响。
赵睿不再多言,拂袖入屋。
翌日寅时,陈七准时到场。风雪未歇,他跪坐在桩阵中央,冻得嘴唇发紫,却始终未动。
第三日,墨灵儿悄然前来,递上一件厚袍:“这是赵睿让我给你的。”
陈七接过,眼眶微红。
第七日,阿岩来了,蹲在他身旁,低声说:“我第一天也这样坐着。整整七天,一句话没说,一口真气没练。可你知道吗?第八天早上,我听见了地下三百丈深处,一根机铠残骸在呼吸。”
陈七猛地抬头:“它……会呼吸?”
“不是肉体的呼吸。”阿岩望着天空,“是‘纹路’在跳动,像心跳。等你能听见它的时候,才算真正入门。”
第十五日,厉枭拄着铁杖而来,在他对面盘坐,沉默半日才开口:“我曾经以为,恨是最强大的动力。后来我才明白,最持久的力量,来自‘不想让别人经历和我一样的痛苦’。”
陈七低头,泪水砸在膝盖上。
第二十八日夜里,暴风雪突至,狂风卷着冰碴抽打人脸。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退,可天未亮,那道瘦小的身影已再次出现在桩阵之中,浑身结满冰霜,宛如一座雪雕。
第三十日清晨,赵睿推门而出。
陈七仍在原地,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但呼吸平稳,脉搏沉稳,识海竟自发形成了微弱的共振场。
“不错。”赵睿点头,“你听见了。”
“嗯。”陈七睁开眼,声音沙哑,“我听见……有个东西在哭。”
赵睿神色一凛。
别人只能感知能量波动,唯有极少数天赋异禀者,能在精神层面捕捉到遗迹残存的意识碎片。而“哭泣”,意味着那处埋藏之地曾发生过大规模灵魂湮灭事件??很可能是三百年前天外之民坠毁时的集体死亡哀鸣。
“你有资格学《星枢诀》。”赵睿伸手扶起他,“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为自己修行。你听到的每一声哭喊,都是需要被安息的亡魂。你能承受这份重量吗?”
陈七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一个头:“能。”
“那就记住今天的话。”赵睿望向远方,“从此刻起,你踏入的不是武道,而是守望者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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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星枢诀》传人增至五人。除原有三人外,陈七与另一名少女青禾加入。青禾本是巫蛊司遗孤,自幼被灌输仇恨,却被赵睿以星语封印其识海戾气,重塑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