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霜宫风波的次日,养心殿的早朝刚散,李德全就领了密令,带着四名禁军直赴降霜宫。风染霜接到通传时,正让秋枫把库房里的旧物翻出来——几卷看似无用的宣纸、一支断墨的笔、还有一枚刻着“风”字的玉佩。
“娘娘,皇上在养心殿偏殿见您。”李德全的声音平稳,眼神却像刀,“惠妃、孟妃、燕妃亦在。”
风染霜唇角一勾,淡声道“更衣。”
她没选华贵的宫装,只穿一身素白长裙,乌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而冷冽的颈线。走到偏殿门口,她先停了停,抬眼看向殿内。
慕容冷越坐在上首,指间转着一枚墨玉扳指,神色平静。下首,惠妃端坐,孟妃垂眸,燕妃缠着厚厚的纱布,眼里是怨毒。殿角站着法务太监与两名御史台的记录官——这阵仗,不是简单的“问话”。
“臣妾参见皇上。”风染霜微微躬身,不卑不亢。
“平身。”慕容冷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在审视一件物品,“昨日之事,燕妃指你伤人,惠妃言你擅闯宫规,更有人说,你在降霜宫自称‘皇贵妃’,质疑处死你的旨意是‘假传’。可有此事?”
风染霜抬眸,语气清淡“伤人是真。惠妃、孟妃、燕妃闯入降霜宫,辱我宫人,臣妾护短,出手重了些。至于‘假传圣旨’——臣妾只问一句处死皇贵妃,可有明旨?可有三法司覆核?可有宗人府备案?”
她语速不快,字字却像落在石上“皇上,臣妾虽失宠,却仍是从一品皇贵妃。若要定罪,需有法可依,有旨可查。否则,后宫私刑,与谋反何异?”
燕妃忍不住尖叫“你胡说!处死你,是皇上亲口允的!”
“允,不等于旨。”风染霜淡淡道,“口谕需有内廷与法务太监双证,方能成案。敢问李总管——三日前,可有关于‘处死皇贵妃风氏’的正式文书?”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李德全身上。李德全面色微变,躬身道“回皇上,三日前确无正式明旨,仅有……口头示意,由惠妃娘娘传于内廷执行。”
“好一个‘口头示意’。”风染霜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惠妃娘娘,你是西陲国公主,久居南夏宫,应知我朝南夏律——后宫不得干政,更不得代传处死妃嫔之旨。你此举,是欺君,还是……别有他意?”
惠妃脸色瞬间惨白“你血口喷人!我是奉皇上之意!”
“皇上之意,需有文书为凭。”风染霜看向慕容冷越,“皇上,此事若不厘清,后宫人人可借‘口头示意’擅杀,法将不法,宫将不宫。”
殿内死寂。御史台的记录官飞快落笔,法务太监额头见汗。慕容冷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李德全,即刻核查内廷文书。三日前,是否有人伪造或越权传旨。”
“是。”李德全不敢怠慢,转身而去。
惠妃浑身发抖,死死盯着风染霜“你这个贱人……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
风染霜没理她,只对慕容冷越道“皇上,臣妾有一请——降霜宫宫务,自今日起,由臣妾亲掌。内廷不得干预,后宫诸人,非请不得擅入。若有违者,以宫规处置。”
慕容冷越看着她,目光复杂“你想要什么?”
“公道。”风染霜道,“还有——查出三日前,是谁把臣妾‘送’去乱葬岗的。”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像在陈述天气“那人,不是惠妃。”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孟妃猛地抬头,眼神闪烁。
——
二、暗线与密信
李德全的核查很快有了结果三日前,确实无人拟旨。但内廷的“移送记录”上,有一个伪造的法务太监印鉴,签名是“刘公公”——而刘公公,三天前已“病逝”,尸体同样被送进了乱葬岗。
“死无对证。”风染霜看着秋枫递来的记录副本,指尖在“刘公公”三个字上停了停,“这手法很干净。伪造印鉴,借惠妃之手传口谕,再杀证人灭口。”
秋枫咬牙“小姐,会不会是……皇上?”
风染霜抬眸,看了她一眼,没答。她走到窗边,望向养心殿的方向。慕容冷越的心思,她看不透。他冷漠,多疑,手腕狠辣。但若真要她死,不必绕这么大的弯。
“秋枫,”她转身,“去查两个人第一,刘公公生前与谁走得近,尤其是近一个月;第二,三天前,谁有机会接触法务太监的印鉴与文书库。”
“是!”
秋枫刚走,门外传来轻叩。是一名小太监,神色慌张“娘娘,内务府送来新的宫牌与钥匙,说是……皇上特批,降霜宫即日起,门禁由您亲掌。”
风染霜接过宫牌,指尖冰凉。慕容冷越这一步,是示好,还是试探?
她没多想,立刻让人更换降霜宫所有门锁,设置三道门禁外院、内院、寝宫。每道门禁,只有她与秋枫持有主钥,其余宫人持次钥,需登记出入。她又让人在庭院角落与长廊暗处,设了几处“听风位”——用细线与小铃构成的简易警报,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