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礼毕,麋威立于高台,俯视山下广场。五万将士列阵如林,旌旗猎猎,甲胄鲜明。百姓环立四周,手持竹枝编成的花环,口中低唱《鹿鸣》之诗。此情此景,恍若先汉盛世重现人间。
“主公今日之举,非止祭祀天地,实为昭告天下:汉祚未绝,民心所向。”陆胤悄然上前,低声言道,“昨夜有吴郡老儒私语,谓‘此非军政之兴,乃道统重光’。”
麋威微微颔首,目光深远:“道统不在典籍,在人心;不在庙堂,在田亩。若百姓能安居乐业,孩童可读书识字,老者得终其天年,那便是真正的道统复兴。”
话音方落,忽见远方烟尘滚滚,斥候飞骑而至,滚鞍跪报:“启禀大司马!荆州急讯:魏延将军于夷陵之战斩杀曹魏前锋将领夏侯儒,俘敌三千,夺其粮草辎重无数!然……夏侯霸亲率主力退守襄阳,并遣使联络西凉羌胡,欲引骑兵南下夹击江陵!另据细作密报,孟达余党已在上庸暗中集结,图谋响应魏军,断我长江水道!”
众将闻言色变。
张星怒道:“孟达反复小人,死有余辜!今虽身死多年,其党羽竟仍敢作乱,当速剿灭!”
廖淳亦请命:“末将愿率本部精兵五千,连夜西进,直捣上庸,掘其根脉!”
麋威却未即应,转身望向舆图。徐庶虽逝,然其所绘《天下山川形势图》仍悬于幕府正厅,每一处关隘、每一条水道皆标注清晰。他凝视良久,手指缓缓划过汉水流域,最终停在一处险要之地??房陵。
“此处为上庸咽喉,两面环山,一水中流,易守难攻。孟达当年据此抗蜀,赖地势之利也。若强攻,恐损兵折将;若围困,则旷日持久。”麋威沉吟道,“必须有人深入敌后,策反其内部,使其自乱阵脚。”
众人默然。
忽有一人出列,身披青袍,眉目清峻,正是新任参军事桓彝。此人乃庐江名士,早年避乱江东,通晓荆楚方言,更曾游历巴蜀,熟稔地方豪强人脉。他拱手道:“启禀大司马,末将愿往。昔年我在荆州求学时,与孟达帐下长史李孚有过数面之缘,此人素怀忠汉之心,只因主君投魏,不得已随行。若我能潜入上庸,说动李孚反正,则不须一兵一卒,便可瓦解贼势。”
麋威目光炯炯:“此去九死一生,你可曾思虑清楚?”
桓彝淡然一笑:“昔苏武牧羊北海十九载而不改汉节,今我不过一行一言之间,何惧生死?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好!”麋威取酒一爵,亲自斟满,“以此酒送君出征,盼你生还归来,共饮太平。”
桓彝接酒,仰头饮尽,转身而去,背影决绝。
七日后,消息传来:桓彝乔装商贾,混入上庸城,果然寻得李孚。二人密谈一夜,李孚痛哭流涕,誓言归汉。次日清晨,李孚假传军令,调动亲信控制城门,诛杀魏军监军三人,开城迎降。廖淳率军疾驰而至,兵不血刃收复上庸。孟达余党或降或逃,顷刻瓦解。
捷报传至建业,举城欢腾。麋威当即下令:“封李孚为‘归义校尉’,赐田二十顷,宅一所;桓彝擢升为‘御史中丞’,掌监察诸郡吏治,肃清贪腐。”又颁诏天下:“凡弃暗投明者,不论前罪,一体赦免;凡助逆为乱者,虽远必诛!”
此举震动四方。原属曹魏的豫州、兖州十余县豪强纷纷遣使请降,愿纳户籍、输赋税,归附季汉。更有许昌城中一名小吏,冒死盗出魏国屯田簿册,千里奔赴下邳献上,内载河北各州存粮数目、兵力布防、民户统计,价值连城。
麋威厚赏其人,并命向宠依此制定“五年屯田计划”:于淮南、江北广设农垦区,招募流民十万,授田免税,三年之内务使江淮成为“天下粮仓”。又令工匠改良犁具,推广曲辕犁与水车,提升耕作效率。仅半年时间,新开垦荒地四十余万亩,秋收之时稻谷盈野,百姓笑称:“昔日饿殍遍地,今朝炊烟万家,真乃再生父母也!”
与此同时,军事布局亦步步推进。
三月,霍弋奉命整编太湖水军,组建“楼船营”,专习水上作战。战舰皆按成都样式建造,配备拍竿、火弩、蒙冲快舟,昼夜操练。某日演练中,一艘艨艟突遭风暴倾覆,三十名水手落水。危急之际,一名年轻舵手奋不顾身跃入激流,连救十一人,自己却力竭溺亡。事后查明,此人姓陈名训,原为吴郡渔家子,入伍不过三月。
麋威闻讯悲恸,亲往祭奠,追赠“义勇都尉”,并下令:“自今以后,凡阵亡将士,无论出身贵贱,皆录入忠烈祠,子孙享朝廷抚恤。”又命画工绘制《水战图谱》,详载风向、潮汐、战法配合,作为水师教科书颁行全军。
四月,公孙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