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喊声、争执声混在一起,像锅沸腾的粥。
苏婉捂着仍在渗血的左肋,踩着残破的宫装落在山门前的石阶上。
她刚站稳,就对迎上来的五行宗外门执事王奎冷声道:“开启‘三问认’,凡入阵者,需持宗门信物,家族印记,三名以上有根脚者联保,缺一不可。罪族善藏匿,一个都不能放进来!”
外门执事愣了愣,这“三问认”是晴水城最严苛的准入规矩,寻常时候很少启用。
可看着苏婉染血却锐利如刀的眼,他也不敢多问,道:“苏城主,太上田长老请你与诸位长老直接入内,她和掌门在青木峰等候!”
苏婉闻言,饶是此时气氛紧张之极,还是忍不住笑了声:“太上……好,此地我熟知,你们仔细辨认些。”
又指了指他身后的侯海坤道:“你和魏长风相熟,如今虽分属两门,但此时可同心协作。务必尽快鉴别人员,放入大阵。”
侯海坤本想说,宗主有令,不必在意奸细,放进来也无事。
不过既然苏婉城主愿意承担一部分责任,他也不怕忙活,便开始招呼起旧友,相互鉴别起来。
目光在六宗人马面上一一掠过……
只是在一个光头胖子的面上顿了顿,二人对视一眼,一下就读懂了彼此。
他们,是一类人。
……
苏婉虽为女流之辈,但气魄很大。
一马当先,拾级而上。
青绿色光幕在她身前泛起涟漪,如被晨露浸润的宣纸,悄无声息地分开一条通路。
青木峰的风里裹着木行灵力的清润,混着灵田新熟的稻香,比外门的喧嚣静了不止三分。
田茹已在青木峰外脉广场的石亭下候着,李为舟站在她身边。
见众人进来,田茹迎上前,先关心苏婉的伤势。
苏婉自说无恙,歉意道:“你们都封山了,还来打搅,实在过意不去。”
田茹责怪道:“你还和我说这个?”又对凌虚子等诸位长老道:“外子闭关不得外出,如今为舟为五行宗掌门宗主,一切由他做主即可。只是他才从下界上来不久,若有慢待之处,你们都是前辈,还望多海涵。”
凌虚子等人早就将李为舟打量了无数遍,此刻听田茹这般说,还是难掩震惊。
未曾想,当真让一个上来才一年的下界子,当了五行宗掌门。
不少六宗弟子下意识的环顾四周,这偌大的家业,就这样到手了?
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
李为舟立在田茹身侧,月白道袍熨帖得不见一丝褶皱。他站姿端正,双手自然垂下。
待田茹介绍完后,他微笑道:“苏城主,诸位长老,远来辛苦。”
声音不高,尾音带着点青木峰特有的清润,却没什么温度,像山涧里浸过的玉石,看着温润,碰着微凉。
苏婉刚要开口,他已侧身引向石亭:“师母备了些新采的云雾茶,先去亭中稍歇。”
脚步轻缓,道袍下摆扫过青石板,连风都带不起半分尘屑。
他没问晴水城的惨状,没提苏婉肋下的血污,甚至没多看雷千绝那渗血的伤口,仿佛眼前这些人不是从尸山血海里逃出来的,只是寻常访客。
倒是田茹忍不住对苏婉道:“先看看你的伤……”
苏婉却摇头道:“不碍事,这个时候,也没时间慢慢疗养。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事。”
说罢,目光又看向李为舟,与其他人一般。
太年轻了……
身形清瘦,既没有灵元境修士外放的灵力威压,也没有其他六宗掌门身上那种深不可测的沉凝。
连气息都淡得像青木峰的薄雾。
若不是田茹亲口说他是掌门,任谁都会以为是哪个刚入门的内门弟子。
雷千绝下意识探出神识扫过,指尖却微微一顿。
感应到的灵力波动极浅,甚至带着些生涩的滞涩,分明只有灵动九重的修为。
这个境界,在玄雷剑宗只能算弟子中的翘楚。
可这样一个人,竟执掌了曾经的北灵域第一大宗?
简直胡闹!
凌虚子拂尘上的银丝轻轻颤动,他也有些,无言以对。
难道,要将希望寄托在此人身上?
即便他能执掌五行大阵,可是……才这点修为。
李庆鸿的七星剑微微嗡鸣,像是在质疑这荒诞的现实。
他瞥了眼身边的弟子,见那几个年轻弟子正按捺不住地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就这”的轻视,忍不住皱紧了眉。
苏婉的目光却在李为舟的眼底多停了一瞬。
他的眼神依旧很静,静得不像个只有灵动九重的年轻人。
面对六宗长老的打量,既没有局促,也没有刻意展露什么,只像在看灵田的稻穗般淡然。那双眼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