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里的修士们“唰”地站起,手按在腰间的法器上,有个反应快的已经往楼梯口退,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就听见窗外传来“咔”的轻响……
是驿馆后墙的砖,掉了一块。
风骤起,卷着酒肆的幌子往驿馆的方向飘,幌子上的“酒”字被风吹得变形,像个在哭的脸。
然而那声“咔”的轻响还没落地,驿馆后墙的砖缝里突然窜出数道青黑色的丝!
不是一根两根,是成百上千,细得像蜘蛛丝,“唰唰唰”地划破空气,直扑雷光屏障。
紫金色的电蛇瞬间缠了上去,“噼啪”炸响中,青黑丝竟没被电断,反而像活物般扭动,顺着电蛇往屏障内侧爬,所过之处,雷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屏障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灰痕!
这就是罪族手段的可怕之处!
换做魔族,都做不到这一点。
因为雷法天然克制魔气。
“是蚀骨丝!结阵!”
守门弟子的吼声刚起,街对面突然爆发出惨叫。
而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布庄门口的“货郎”,布衫“哗啦”裂开,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肤,皮肤下青筋暴起,像无数条小蛇在游走。他猛地探出手,指尖弹出三寸长的骨爪,爪尖泛着乌光,一把抓住旁边一个看热闹的散修,那散修甚至没来得及惨叫,后颈就被骨爪戳出个血洞,灵元像被抽走的水流,顺着血洞往骨爪里灌,不过两息,就软塌塌地倒下去,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成了副轻飘飘的皮囊。
“罪族!”
酒肆里的修士们炸开了锅。那个戴斗笠的刚摸出符篆,窗外就飞进来一道黑影,是个刚才蹲在街角的“乞丐”,此刻脸上的灰泥剥落,露出普普通通一张脸,此刻却像只蝙蝠般贴在墙壁上,猛地一抓,卷住斗笠修士的脖颈,往阴影里一拖,只留下半只带血的靴子在地上抽搐。
街面上一时不知出现了多少罪族,很多人明明已经在晴水城内活了许久,有各种身份,有的甚至是成名已久的百艺名师。
然而此刻,却化成了凶残之极的罪族。
“守护大阵!”
城门口传来城卫的嘶吼。
淡蓝色的光幕猛地亮起,可不知何时,那些青黑丝竟然缠上了光幕,丝上的罪蚀正顺着光纹往里渗,光幕的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像被墨染了的水。
驿馆内,雷千绝的怒喝炸响:“玄雷真意,破!”
紫金色的雷霆从驿馆深处冲天而起,像棵倒生的巨树,枝丫状的电蛇瞬间布满天空,将那些蚀骨丝绞成飞灰。
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驿馆的地砖突然“嘭”地炸开,从地底钻出数只青黑色的爪子,爪尖带着倒刺,一把抓住两个守门弟子的脚踝,猛地往地下拖。他们的惨叫在地下戛然而止,只留下两个不断冒血的坑洞,洞里渗出的血很快变成了黑紫色。
“结雷网!”
幸存的两个弟子红着眼,剑交迭成十字,雷纹顺着剑刃蔓延,在身前织成半丈宽的雷网。可街对面的罪族越来越多,他们从茶寮的桌边、布庄的货架前、酒肆的酒柜后出来,身份各异,共同点是都带着股浓郁的血腥气。
“来得好。”
雷千绝的身影出现在飞檐上,紫袍无风自动,手里捏着颗拳头大的雷珠,雷珠里的电蛇像活物般游动,映得他眼底一片紫黑。他猛地将雷珠砸下去,紫金色的雷霆瞬间将一片罪族吞没,连带着周围蔓延的影子都被劈成飞灰。
可他刚站稳,就听见身后传来“咔”的轻响,是驿馆的梁柱,不知何时爬满了青黑丝,丝正往他的道袍上缠,像无数只冰冷的手。
风里的腥甜气越来越浓。
罪族的嘶吼、修士的惨叫、雷霆的炸响、骨头碎裂的脆响混在一起,像首混乱的死亡序曲。
护城大阵的光幕还在挣扎,却挡不住那些从地底、从阴影、从人群里涌出来的青黑,而晴水城的午后,彻底被染成了紫黑色。
雷千绝掌中的雷珠炸开最后一道雷光,将扑到身前的三名罪族劈成焦炭,紫袍却已被溅上数点黑血。
那黑血落在衣料上,竟“滋滋”腐蚀出小孔,带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这是高阶罪族才有的“罪血”,每一滴都凝聚着数十名修士的灵元,霸道得连雷霆都难以彻底净化。
“雷千绝,你的雷,钝了。”
街角的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走出。他看起来与寻常修士无异,甚至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石板就裂开一道细纹,不是靠灵力,而是纯粹的肉体力量,重得像座移动的山。
这就是罪族,靠吞噬修士晋升,身上驳杂而又狂暴的气息,竟隐隐压过了雷千绝的雷霆真意。
“是你,‘青煞’。”
雷千绝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不可置信道:“三年前地渊一战,你竟没死。”
青煞咧嘴笑了,明明一张和书生一样的脸,牙也白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