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原本平缓的吟唱声陡然拔高,尖锐得像是无数根冰针钻进耳朵,刺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阿雪只觉得头一阵发晕,眼前的冰雕突然开始晃动、重叠,最后化作一片茫茫的雪地。她看见师姐倒在雪地里,怀里紧紧抱着个药篓,药草从篓子里滚出来,被雪花迅速掩埋。师姐的嘴唇冻得发紫,却还在微弱地动着,气若游丝地念叨着:“药……药还没送到……阿雪……等我……”
“别听!”阿风的吼声像块石头砸进迷雾,紧接着,他突然举起短刀,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涌出来,滴在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淡淡的白烟。剧烈的疼痛像道闪电劈进阿雪的脑海,她猛地晃了晃头,眼前的幻象瞬间碎裂——师姐根本不是倒在雪地里,而是当年为了救她,被冰尸卫的利爪划伤,最后躺在部落的暖炕上,笑着跟她说“这点伤,养养就好”。
她定了定神,转头看向少年,只见他正死死咬着嘴唇,唇瓣已经咬出了血。古卷被他紧紧按在胸口,卷页上的金光与冰像中溢出的黑雾激烈碰撞,发出“噼啪”的轻响,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火星在炸裂。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瞳孔里映着冰像中先祖的影子,嘴里喃喃着听不懂的词句。
“先祖说……要献祭最珍贵的东西才能过阵……”少年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被蛊惑的迷茫,像是魂魄被抽走了一般。他的手慢慢松开古卷,指尖颤抖着,像是要把它推出去,“我最珍贵的是奶奶的古卷……是不是把它交出去……就能让奶奶安息……”
“胡说!”阿风突然一巴掌拍在少年的背上。那力道不大,却带着灼热的灵力,像团小火球撞在少年身上。少年“唔”了一声,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神里终于透出一丝清明。“你奶奶把古卷给你,是让你守护它,不是让你当祭品!”阿风指着冰像中先祖的印诀,声音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你看!那印诀和古卷最后一页的‘守’字印一模一样!他不是要你献祭,是在教我们怎么守住本心!”
少年浑身一震,像是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后背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又冰又凉。他慌忙展开古卷的最后一页,只见那枚原本模糊的印诀在歌声中渐渐清晰,线条流转间,竟与冰像中先祖的印诀完美重合,连最细微的转折都分毫不差。
“是‘守心印’!”他恍然大悟,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他双手结印,小心翼翼地按在古卷上,指尖的血珠滴在印诀中央,瞬间被金光吞没。“古卷说,‘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最珍贵的从来不是物件,是护着物件的念想!奶奶留下古卷,是让我守住冰谷的希望,不是让我用它换苟活!”
阿雪也在这时回过神来。她不再抗拒那镇魂歌,而是闭上眼睛,用心去听那旋律背后的词句。起初是杂乱的音节,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可当她想起师父临终前的样子——那时师父把药锄塞给她,粗糙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说“工具是死的,救人的心是活的”——那些杂乱的音节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歌词里根本没有献祭的要求,只有反复吟唱的“执者失之,弃者得之”。她终于明白,守门将的歌声不是要摧毁他们,而是要剥离他们对“珍贵之物”的执念——少年执着于用古卷换取奶奶的安息,却忘了奶奶真正的期望;她曾执着于没能救下师姐的愧疚,却忘了师姐希望她好好活下去的心愿。原来所谓“珍贵”,从不是握在手里的东西,而是藏在心里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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