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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书库 > 巽风和吹王者归 > 第339集 麻痕民心

第339集 麻痕民心(2/2)

楼走,石阶上的青苔里嵌着麻线的碎屑。“你听,”神父在钟楼门口停下脚步,远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是沃夫在修吊桥的麻绳,“这声音多踏实,像无数只手在一块儿使劲。”钟楼的木梁上缠着新换的麻线,绕梁三圈后系在铁环上,结扣处挂着个小木牌,写着“1848-1921”——是从饥荒到现在的年份。

    “沃夫说,这梁上的旧绳都朽了,”神父摸着麻线,“可拆下来一看,里面还缠着几根没烂的,是当年起义时留下的。他就把新麻线跟旧的拧在一块儿,说‘不能断了根’。”正说着,沃夫扛着卷麻线从吊桥那边过来,他的帆布包上别着个煤块刻的“家”字,是莉齐送的,边角已经被磨得圆润,“刚把南门的吊桥绳换完,弟兄们都说,拽着这绳,桥都稳当多了。”

    傍晚的钟声敲响时,我们四人站在钟楼顶上。雷夫解开旗杆上的麻线,让它顺着风飘向全城——绿布条打着旋儿落在贫民窟的屋顶,被莫莉婶的小儿子一把抓住,系在窗棂上;白布条缠上商人的马车,车夫老汤姆笑着把它塞进工具箱,说“给麻籽当伴儿”;橙布条被归航的渔夫捡去,系在船桅上,与玛格丽特编的“家”字结并排晃着,像对久别重逢的兄弟。

    雷蒙德突然指着远处的山坡,那里的麻田刚冒芽,嫩绿色的叶尖顶着黑土,像无数只举着的小手,在暮色里轻轻摇晃。“你看,”他的声音里带着笑,“咱种的麻,真长出来了。”

    沃夫的手掌按在钟楼的木梁上,那里缠着他打的铁环,环上的麻线结已经发灰,却依旧紧实。“这麻痕印在旗杆上、布上、土里,其实是印在人心里了。”他的指尖划过结扣,“就像这梁上的旧绳,看着不起眼,却把力气传到了新绳上,一代代往下拽,就没个松的时候。”

    我摸出怀表,表链上的煤块、染料、海藻和麻线缠成一团,分不清谁是谁,却透着股踏实的沉。神父说得对,所谓复兴,从不是竖起多么高的旗杆,而是让每粒麻籽都记得自己的根,让每个绳结都牵着另一颗心,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无论在海边、车间还是矿场,一低头,就能看见脚下的土里,藏着千万双手攥紧的力量——那力量,比钟声更持久,比城墙更坚固,比任何旗帜都更能代表爱尔兰。

    夜色渐浓时,都柏林的窗户一盏盏亮起来。麻线结在灯影里晃动,绿的、白的、橙的,像无数个跳动的星子,把全城的光串成了银河。我知道,这根从西海岸牵出的麻线,已经长成了网,网住了风,网住了光,也网住了爱尔兰人最珍贵的念想——那就是,无论走多远,总有人在结的那头,等着说一句:“回家了。”

    钟楼的钟声再次响起,七下,沉稳而有力。风穿过麻线结,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无数人在低声合唱,唱着这片土地上最古老的歌谣。雷夫、雷蒙德、沃夫和我,四只手同时按在旗杆的麻线上,指尖传来麻线绷紧的震颤,像触到了爱尔兰的脉搏,强劲,而充满希望。

    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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