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姆长老放下茶碗,碗底和木桌碰撞发出轻响。
“你是哪边的人?”他盯着陈的眼睛,好奇地问道:“美国人?中国人?还是俄罗斯人?”
“我是做医疗设备进出口的。”陈坦然回视道:“我的公司叫‘丝路健康’,您可以在商务部网站上查到注册信息,虽然那上面不会写我们真正的业务范围。”
刀疤男人嗤笑一声:“间谍就直说。”
“如果我是间谍,”陈转向他,淡淡笑道:“我应该带着窃听设备和收买资金,而不是药品清单和营养包配方。”
他再次打开帆布包,这次取出的是一叠纸质文件:“这是所有药品的质检报告、运输许可、海关预通关文件,您可以找任何专家验证。”
卡西姆长老接过文件,但没有马上看,他的目光落在陈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浅白色的疤痕,像是很久以前被什么东西捆缚过留下的痕迹。
“你当过兵?”长老突然问。
“很久以前。”陈拉了拉袖子,笑着说道:“现在我只做生意,而好的生意,需要稳定的环境。”
门外传来马蹄声,一个年轻人掀开门帘进来,在卡西姆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长老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政府的人也在往西边派物资。”卡西姆说:“但他们的车队至少要三天才能到,而且…”他顿了顿,脸色难看道:“会先照顾城市,最后才轮到我们的牧区。”
“所以您的选择是?”陈问。
长老站起身,走到毡房门口,望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空,山谷里起了风,远处的松林发出涛声。
“我需要五千人份的药品和食物。”他背对着陈说:“但明天凌晨,阿克套机场会有军方管制,你们的飞机怎么降落?”
“我们申请的是医疗紧急通道。”陈也站起来,沉声说道:“世界卫生组织出具的证明,哈方卫生部昨天下午已经批准了,飞机注册在阿联酋,机组人员来自约旦,货物从新加坡发出,完全合法,完全透明。”
刀疤男人冷笑道:“完美的掩护。”
“不,这是正常的人道主义流程。”陈纠正他,微笑着说道:“只不过我们动作快了点。”
卡西姆长老转过身,这一刻,他看起来不像个牧区部族领袖,倒像是个精明的商人。
“条件。”他说。
“分发过程我们需要全程录像。”陈笑着说道:“不是监控,只是作为项目报告的一部分,给我们的捐助者看;另外,我们需要在当地雇佣十五个帮手,负责仓储和物流,薪水我们付,人选您定。”
“就这些?”
“就这些。”
毡房里又陷入沉默,煮茶的老人递过来两碗新倒的奶茶,这次陈接过来,一饮而尽,这是本地礼仪,表示信任。
“录像的时候,”卡西姆长老慢慢说:“要把我们部落的徽章拍进去。”
陈点头:“当然,这是你们的善举,我们只是帮手。”
交易达成了,没有握手,没有签字,只是两碗奶茶和一句承诺,但陈知道,在草原上,这比任何合同都有分量。
离开毡房时,刀疤男人送他出来,走到谷口,男人突然说:“长老的儿子在北部油田工作,袭击发生后,他们断了通讯,已经三天了。”
陈停下脚步。
“政府说会派人去找,但现在还没消息。”刀疤男人盯着他,认真说道:“如果你真有本事…”
“经纬度。”陈只说了一个词。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
陈用手机拍下照片,当场发送,三十秒后,他的卫星通讯器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看屏幕,沉声说道:“油田宿舍区东北角,第三排第二间,昨天下午还有热信号,人应该活着,但可能受伤了。”
刀疤男人愣住了:“你怎么…”
“商业卫星,每天过境两次,热成像分辨率三十厘米。”陈收起设备,淡淡笑道:“这项服务不收费,算是见面礼,但你们最好快一点,那里晚上的气温会降到零下。”
他转身走向来时的路,走出十几米后,身后传来刀疤男人的喊声:“喂!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挥了挥。
山谷里的风更大了,回到车上时,陈才感觉到背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他发动引擎,却没有马上开走,而是打开加密频道:“货机可以按计划起飞了,另外,联系我们在阿克套的地勤,准备好保暖毯和担架,可能有人需要医疗后送。”
频道里传来莉莉安的声音:“明白,但陈,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显眼了?”
“就是要显眼。”陈看着后视镜里远去的山谷,笑着说道:“当所有人都藏在阴影里时,站在阳光下的人反而最安全。”
车子驶上公路,远处,阿拉木图的灯火像散落在黑丝绒上的钻石,而更远的西方,新罗西斯克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