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方向,炮身的凹痕里还留着去年劫漕船时的弹痕,贺三刀用断指摩挲着那些凹痕,像在数着自己的伤疤。
传讯兵望着远处紫霄城的轮廓,突然觉得那城墙像块巨大的盐砖,而他们这群人,就是一群围着盐砖的饿狼。
二十艘火雷船的舱底码着三百桶硫磺火雷,引信比寻常短了三寸,贺三刀用断指敲了敲桶身,铁皮发出空洞的回响:“记住,听到黄天贼的呐喊就点火,让他们的‘圣物’跟粮仓一起上天!"
他的断指关节处缠着布条,布条下是新磨的茧,为了握紧这把九环刀,他每天用粗砂搓手半个时辰,血泡破了又结,结了又破。
传讯兵蹲在甲板上帮他系紧靴带,看见他脚踝处的刺青——半朵莲花缠着把刀,那是红日贼的入伙标记,用朱砂混着人血纹的,每逢阴雨天就发痒,像有无数细虫在皮下爬。
贺三刀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块盐砖,雪白的砖面上刻着"江北"二字:“这是苏隐那老狐狸送来的样品,说是三年专营权的定金。等抢了粮仓的盐引,老子就把这砖嵌进刘角的脑壳里!”他笑得满脸横肉抖动,刀疤在脸上拧成狰狞的蚯蚓。
江风突然转急,将船帆上的红日图腾扯得猎猎作响,帆布被风灌得发胀,发出"嗡嗡"的轰鸣,像无数只蜜蜂在振翅。贺三刀望着远处紫霄城的轮廓,那里的城墙在暮色中泛着青灰色,像块没啃干净的骨头。
他突然扯开嗓子唱起跑调的船歌,歌词被他改得粗鄙不堪,大意是黄天贼的婆娘如何偷汉子,听得士兵们哄笑不止,笑声里却藏着即将搏杀的狠劲,有人偷偷往火雷引信上抹松脂,确保一触即燃,有人用衣角擦拭箭簇,箭杆上的"红日"标记在暮色中闪着冷光。
当第一艘火雷船绕过河湾,贺三刀看见紫霄城西粮仓的灯笼,昏黄的光在雾中像颗发霉的果子。
他将珊瑚朝珠扯下扔进江里,空出的脖子上露出道勒痕——那是早年跟岭南海盗火并时留下的,被铁链勒了整整一夜,差点断气。
他摸着勒痕冷笑,唾沫星子溅在炮身上:“刘角,这次让你尝尝被链子勒的滋味!”江风卷着他的吼声掠过水面,惊起一群水鸟,鸟群扑棱棱地飞过紫霄城的方向,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血战传递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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