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帐帘,主帐内气氛凝肃。
谢尘冥已能站立于沙盘前,身姿如松,脸色却带着久伤初愈的苍白。
沈霓渊坐于一旁,见他们二人进来,立刻起身站在谢尘冥身旁。
她的目光扫过赵玖鸢与赵溪冷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不悦。
帐中还有左将军。他看着一起前来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谢将军。”赵溪冷抱拳行礼,声音平稳。
谢尘冥目光先落于赵玖鸢身上,复杂难辨,旋即转向赵溪冷:“嗯。”
“将军伤势如何?”赵溪冷公事公办地问。
谢尘冥淡声道:“我的伤已无大碍。成渝镇之事,刻不容缓。明日一早启程。”
“明日?”赵溪冷微怔,眼神一凝,“正好,在下亦一同前往。”
帐内霎时一静。
谢尘冥目光锐利如电,射向赵溪冷:“你?你去成渝镇做什么?”
赵溪冷毫无退缩,迎视着他,声音清晰有力:“将军,在下生于成渝,长于成渝。一草一木,街巷人情,皆熟稔于心。将军查案需向导,或问陈年旧事,在下或可效力。”
他话锋一转,目光精准地落在谢尘冥受伤的位置,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
“况且,观先前遇袭,将军护我阿姐……似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否则,亦不至重伤若此,需在营中休养多日。”
这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掴在谢尘冥脸上。
“放肆!”沈霓渊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身。
她柳眉倒竖,纤纤玉指直指向赵玖鸢:“阿冥为护你的姐姐,已是竭尽全力!若非……若非你姐姐与我同乘一骑,拖累脚程,我们何至于被追上?阿冥又何至于要从高崖之上跃下?”
沈霓渊怒声道:“真要追根究底,该怪谁不是明摆着吗?就该怪她这个累赘拖了后腿!”
“住口!”
“沈小姐……”
两声厉喝,同时炸响!
赵溪冷的眼神瞬间冰封,直刺沈霓渊。
那目光冷锐,让养尊处优的侯府千金忍不住倒退一步。
谢尘冥瞥了一眼赵溪冷,对沈霓渊放软了语气:“沈小姐,此事不要再提。”
沈霓渊见赵溪冷竟也敢对她呼喝,羞恼瞬间冲昏了头脑。
她稳住身形,挺直腰板,拿出侯府千金的架子。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小姐呼来喝去?我乃永宁侯嫡女!你一个卑贱军汉,有何资格在此置喙?!”
赵溪冷闻言,非但不惧,唇角反而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眼神冰冷地上下打量她:“哦?永宁侯府的千金小姐?”
他刻意加重了“千金小姐”几个字,带着浓浓的讥诮,“那不知尊贵的侯府千金,不在都城享福,却跑到这苦寒边地、刀兵凶险之处,是为何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华而不实的锦缎衣裙,嗤笑一声:“莫非是觉得此地风景独好,特来游山玩水?还是……偏要来此徒添累赘,好彰显侯门贵女的与众不同?”
“你!你放肆!”沈霓渊被这番刻薄至极的话气得浑身发抖,“粗鄙!下贱!我……”
“够了!”
就在沈霓渊又要发作之时,赵玖鸢上前一步,稳稳站定在赵溪冷身侧。
她的目光平静地掠过沈霓渊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最终落在谢尘冥身上,声音清晰而沉稳,压下了帐内的硝烟。
“谢将军,阿冷所言,并非无理取闹。”
谢尘冥的目光转向她,带着探究。
“我的记忆……尚有诸多缺失。”她缓缓道,“关于成渝旧事,迷雾重重。有阿冷同行,或能更快拨开迷雾,理清线索,于查案大有裨益。”
赵玖鸢目光坦荡地迎视谢尘冥,加重了语气:“再者,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此行凶险,多一分可靠的力量,便多一分周全。阿冷熟悉地形,能护己身,随行前往,无论于公事查案,还是于私人之安危,皆是明智之选。”
她这番话,条理分明,有理有据。
谢尘冥看着并肩而立的赵玖鸢和赵溪冷,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敛去所有情绪,只剩下果断。
“明日卯时,一起出发。”
……
夜风带着营地里特有的尘土和草料气息,从帐帘缝隙钻入。
白日里耗费了太多心神,草草同赵溪冷一起收拾好行囊,赵玖鸢便吹熄了油灯,和衣躺下。
她只想尽快沉入睡眠,为明日的长途跋涉积蓄体力。
意识在混沌边缘沉浮,半睡半醒间,一股极淡的、混合着药草与龙涎香的气息侵入鼻端。
这气息……太过熟悉……
赵玖鸢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就立在她的床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