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锁给她。”&nbp;撑船人说。
陈默拿起铜锁,走上石桥。红衣女子静静地站着,红盖头下的脸看不真切,但他能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把铜锁递过去,女子伸出手来接。那只手苍白得没有血色,指尖冰凉,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陈默打了个激灵。
女子接过铜锁,忽然轻轻&nbp;“嗯”&nbp;了一声,声音细若游丝,却像针一样扎进陈默的耳朵里。
“跟我来。”&nbp;女子转身,牵着红绸带往桥那头走。
陈默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红绸带在他手里,滑溜溜的,像是活物。
穿过石桥,是片荒芜的河滩,长满了及膝的野草。女子停下脚步,转过身,缓缓掀开了红盖头。
月光恰好从雾气中钻出来,照亮了她的脸。那是一张极美的脸,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像血。
“陈默,”&nbp;女子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我等了你六十年。”
陈默浑身一震“你……&nbp;你认识我?”
“我是你的新娘啊。”&nbp;女子笑了,笑容凄美,“六十年前,你爷爷悔婚,害我葬身**河。如今,该你来娶我了。”
她忽然伸出手,抚上陈默的脸。那触感冰冷刺骨,陈默想躲,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别怕,”&nbp;女子凑近他,气息带着一股腐朽的甜香,“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红盖头从她手中滑落,飘进**河里,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
陈默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老宅的床上。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昨晚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他坐起身,看见床头柜上放着那把黄铜锁,锁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圈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阿默,醒了?”&nbp;三婶端着一碗粥走进来,“快趁热吃点,今天要下葬了。”
陈默接过粥碗,却没什么胃口“三婶,六十年前,爷爷是不是真的娶过一个渔家女?”
三婶的手一抖,粥洒了些出来“你……&nbp;你怎么知道?”
“昨晚我去了**河码头。”&nbp;陈默盯着她,“我见到她了。”
三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碗&nbp;“哐当”&nbp;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造孽啊!你怎么真去了?那是个鬼啊!”
“她到底是谁?”&nbp;陈默追问。
三婶瘫坐在地上,眼泪直流“那姑娘叫晚娘,是**河边打渔的。六十年前,你爷爷和她定了亲,可临成亲前,你太爷爷嫌她出身低,逼着你爷爷退了婚。晚娘想不开,就在成亲那天跳了河……”
“那她为什么会缠上我?”
“老一辈的人说,晚娘死的时候穿着嫁衣,怨气重得很,发誓要让陈家断子绝孙。”&nbp;三婶抹着眼泪,“你爷爷这些年一直不安生,总说晚娘来找他了。他让你去接亲,是想……&nbp;是想让你娶了她,了了这桩恩怨啊!”
陈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娶一个女鬼?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唢呐声,吹的竟是《百鸟朝凤》,只是调子走了样,听起来格外诡异。
陈默和三婶走出屋,看见院子里站着几个穿红衣的人,为首的是个戴红帽的媒婆,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笑起来像个纸人。
“陈家公子,吉时到了。”&nbp;媒婆尖着嗓子说,“新娘子的嫁妆已经送到了,快请接进来吧。”
陈默往院门口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门口堆着十几个红漆木箱,箱子上贴着大红的&nbp;“囍”&nbp;字,可那些箱子看起来轻飘飘的,像是空的。更诡异的是,那些抬箱子的人,脚步虚浮,脸色青白,走起路来悄无声息。
“你们是什么人?”&nbp;陈默厉声问。
媒婆笑得更欢了“我们是来送嫁妆的呀。晚娘姑娘说了,从今往后,她就是陈家的媳妇了。”
三婶吓得躲在陈默身后“阿默,快把他们赶出去!这些不是人!”
媒婆的脸忽然沉了下来,眼睛里闪过一丝绿光“陈家公子,这婚是你爷爷定下的,难道想反悔不成?”
话音刚落,那些红衣人忽然齐刷刷地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洞的,像是庙里的泥塑。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他抓起墙角的扁担“你们快走!不然我不客气了!”
媒婆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nbp;她拍了拍手,那些红衣人忽然朝陈默扑了过来。
陈默挥舞着扁担,打退了一个红衣人,却发现那家伙被打到后,身体轻飘飘地晃了晃,毫发无损。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