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水晶球塞进灵田空间外壁的夹层,那里常年恒温,连最娇气的月影花都能活。剑谱则被他轻轻放在膝上,青铜表面冰凉,封印纹路像是干涸的河床,裂了几道细纹,正是破阵时那滴育生灵力渗入的地方。
他没急着翻开。
上次急着看东西,结果被一道剑气削掉了半截裤腿,从那以后他就悟了——天大地大,不如等它自己开口。
他盘膝坐下,双目微闭,先将一缕育生灵力缓缓注入眼底。破阵时神识被光牢反复冲刷,现在眉心还隐隐发胀,像是有根细针在里头轻轻搅。这股灵力一入,胀痛便如潮水退去,视野也清明了几分。
睁开眼时,他没用灵识强探,也没调动鸿蒙道体的感知力。他只是把剑谱搁在灵田边缘,自己退到老井旁,靠着井壁坐下,像等一株晚熟的灵药那样,等它自己“熟透”。
灵田里静得很,只有井水一滴一滴落下,慢悠悠的,三十六下一轮,和他呼吸的节奏刚好错开半拍。这种错位让他清醒,又不至于太紧绷。
剑谱静静躺着,青铜色在灵田微光下泛着青灰,像块被埋了千年的旧瓦。可就在他放松神识的刹那,那封印裂纹忽然微微一烫,像是被井水溅到的铁片。
他不动。
又一滴水落。
井壁深处,那道曾浮现“鸿”字残符的血纹,竟与剑谱裂纹同步,轻轻跳了一下。
“有意思。”他低声道,“你认的不是剑,是种地的?”
他没再追问,反而从酒葫芦里摸出一根刚冒芽的黄瓜苗,插在剑谱旁边。嫩绿的小叶子晃了晃,根须一扎进土里,竟顺着剑谱边缘爬了一圈,像是闻到了什么老熟人。
就在这时,灵田深处,一道虚影缓缓睁开眼。
银光如刃,划破寂静。
剑魔残魂。
它没出声,也没动,只是静静看着那卷剑谱,虚影的轮廓比以往清晰了些,眉心一道裂痕若隐若现,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缝合过。
陆无尘依旧没动,只轻声念了一句:“剑不在手,意在刃外。”
这是当年剑魔教他的第一式口诀,也是他第一次在试炼中活下来的依仗。
话音落下的瞬间,剑谱嗡鸣。
青铜表面的裂纹骤然扩张,一道银光从中溢出,直冲灵田穹顶,又如雨般洒落,尽数被老井吞下。井水翻起一圈涟漪,血纹彻底亮起,与剑谱纹路完全重合。
残魂的虚影微微一震。
“这招……”它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锈铁摩擦的沙哑,“原是我想的。”
陆无尘挑眉:“你不是说剑道无师,唯战可证?”
“那是骗人的。”残魂低笑,“我当年……也有个老师。”
它抬起手,虚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井水随之升起,凝成一面水镜。镜中浮现两道身影,立于悬崖之巅,风卷残云,剑气如龙。
一人白衣胜雪,背负长剑,剑穗上缀着一枚咸鱼玉佩。
另一人黑袍猎猎,手中无剑,却引动天地剑意,掌心纹路与陆无尘腰间的玉佩如出一辙。
两人同出一式,剑光交汇处,浮现出一卷青铜剑谱的虚影,封面上三个古字缓缓浮现——“双生谱”。
画面戛然而止。
水镜碎裂,井水哗啦落回井中。
残魂的虚影开始波动,像是随时会散去。它盯着陆无尘,声音低了几分:“你手里那卷……是半本。另一半,在他手里。”
“谁?”
“剑神。”
陆无尘没接话。他低头看着膝上的剑谱,手指轻轻抚过封印裂纹。刚才那一幕太熟了——那枚咸鱼玉佩,和他现在戴的根本就是同一个。
系统是认他为主没错,可这玉佩……是从哪儿来的?
他没纠结太久,反而从酒葫芦里取出阵心石,放在剑谱旁边。石头表面的咸鱼纹路微微发亮,与玉佩遥相呼应,剑谱的躁动立刻平缓下来。
“行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嘀咕,“你们一个两个都带这破图案,是不是还得认个祖宗?”
他指尖一划,一滴精血落向剑谱。
血珠刚触到青铜,封印轰然崩解。
剑谱自动展开,内页浮现一行小字,墨色如血:
“吾与魔子,共撰此谱,名曰‘双生’。”
陆无尘盯着那行字,半晌没动。
共撰?双生?
他忽然觉得这名字起得挺缺德——一个叫剑神,一个叫剑魔,合着一本剑谱,还取名叫“双生”,合着俩人是亲兄弟不成?
他正想吐槽,灵田老井突然剧烈震动。
井水翻涌,银光暴涨,水面竟浮现出半幅残图——正是剑谱封底缺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