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下官才疏学浅,恐难……”
宋明想推脱,声音都在飘。
“诶!”
苏康大手一挥,直接截断,“宋主簿莫要谦虚!您管了这么多年账,账上银两几个笔画都清楚,这点刻名字算字的小事,还不是手拿把攥?曹县丞就更不必说了!这事儿非二位莫属!就这么定了!冯师爷,石料木料工钱,你给二位大人参谋参谋,省得他们操心琐碎!”
说完,苏大少爷潇洒转身,背着手哼着小曲儿就去巡视热火朝天的工地了。
留下曹新和宋明在原地,捧着那本“催命花名册”,感受着周围匠人衙役投来的好奇目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活像两个被塞了黄连塞到嗓子眼儿的木偶。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一走进自己那冷冰冰的值房,宋明就把名册狠狠地摔在桌上,胸口起伏得像拉风箱。
这边缘化,边缘到脸都没了!
盖房子没份儿,被当咸菜晾着;刻碑?“荣幸”?让他把自己挂城门口示众?
隔壁工地,热火朝天:
“嘿哟……嘿哟!”
抬大梁的号子嘹亮。
“叮叮当当!”
凿石头的声音震耳欲聋。
还有王刚的大嗓门:“王五!墙角夯土给老子砸实喽!偷一点懒,扒你一层皮!”
冯铮亮的絮叨:“赵四,领五块窗棂子,签字!手指头洗干净再按!”
尉迟嘉德的怒吼:“都精神点!眼睛放亮!让爷看到谁开小差,棍子可不认人!”
这些声音像无数根针,扎得宋明心窝子密密麻麻的疼。
他坐在窗边,看着崭新的银库墙越砌越高(那铁窗棱子,透着无情的光),再看看手里那本要命的名单……
他第一次觉得,这间他盘踞多年的值房,像个镶金边的豪华冰窖,冷得刺骨。
曹新那边也不好过,总觉得苏康那笑眯眯的眼神后头藏着刀。
被塞了这个“刻碑”活儿,还得跟宋明这个火药桶绑一块?真真是坐在了火山口上绣花——惊险又憋屈!
几天后,负责跑腿盯石匠的李典吏(宋明心腹)哭丧着脸回来:“宋头儿!那姓冯的把啥都定死了!石头哪家店买、啥价钱、刻字工多少钱一个……一点缝儿都没有!咱们……咱们就是活菩萨,光看着不能动!这叫啥差事啊!”
宋明听着,心彻底沉到谷底。
苏康,你这是让我们亲眼看着,这刻刀是怎么一刀一刀……把自己给凌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