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崭新的二堂雄赳赳气昂昂!
银库税库并排耸立,墙壁厚得能当城墙,窗户镶着比麻花还粗的铁筋,大门厚实包铁皮,两把将军锁寒光闪闪,别说偷银子的贼,耗子想进去都得先办签证!
常平仓更是石头打底,宽敞得能在里面跑马练兵!
嘿!苏大少亲自把关找来的这些工匠,效率真不是盖的!
苏康背着手,围着这新鲜出炉的“衙门新宠”转了几圈,这敲敲,那拍拍(重点关照那扇能抗攻城锤的银库大门),满意地点点头:“嗯!结实!银子花得响!值了!比某些老豆腐渣强百倍!”
这话听着像在夸房子,某些人听着咋就那么刺耳呢?
王刚神气活现,拿着账本当众唱名发工钱、结料款,银子哗啦啦响,匠人们个个咧着嘴笑。
账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三千六百多两,花得精光,一分不剩,想挑刺?门都没有!
唯独大门边那刻碑的棚子里,愁云惨淡。
三块大青石碑基本刻好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一串串银子数目,如同催命符。
第一块石碑那最顶上一行,朱砂鲜红,亮得晃眼:
宋明:捐银一百五十两整
曹新:捐银一百两整
尉迟嘉德:捐银三十两整
石匠老把头正用砂纸小心翼翼地打磨那个“整”字的最后一笔。
那鲜红的“一百五十两整”,在阳光照耀下,刺得宋明的眼睛生疼。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眼角的抽动和额角悄然渗出的细密汗珠,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翻江倒海。
就在这肃穆又微妙的气氛中——
“站住!好小子!还敢跑!”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声,突兀地从新建常平仓后头的物料堆垛旁响起!
众人惊愕地循声望去。
只见尉迟嘉德手下那个以“愣”出名的衙役张武,像拎破麻袋似的,死死揪着户房小吏孙三的后脖领,踉踉跄跄地把他从角落里拖了出来!
孙三的手里,还死死攥着两根刚切下来的上好梨木边角料,那木料纹理细腻,显然是准备用来做精细雕花的,价值不菲。
“尉迟大人!人赃俱获!户房的孙三!趁着验收忙乱,想顺走好料子!”
张武的嗓门儿,震得人耳膜嗡嗡响。
“户房的孙三”——这个称呼,本身就带着分量和指向性。
工地上瞬间一静,所有的目光,先是聚焦在狼狈不堪、脸色煞白的孙三和他手中的赃物上,紧接着,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又都“唰”地一下,带着探究、怀疑和几分了然,转向了站在功德碑前的主簿宋明。
宋明的瞳孔猛地一缩!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骤然下沉。
那一瞬间,他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向了头顶,耳边“嗡”地一声闷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声了片刻。
但他毕竟是老吏,城府还在。那失态仅仅是一闪而过的瞬间,快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的脸色,灰败紧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脚下细碎的尘土被蹭动,发出“沙”的一声轻响。
这半步后撤,仿佛是想离这块此刻散发着不祥之气的石碑远一点,又像是要避开那无数道射来的、如同针扎般的目光。
“宋头儿!宋头儿救我啊!冤枉啊!我是……我只是……”
孙三吓得屁滚尿流,口不择言地哀嚎求救。
但很快,他就被宋明那冰冷的目光刺得话堵在喉咙里,只剩下嘶哑的呜咽。
场面陷入一种奇诡的寂静。
曹新的脸瞬间也变得极其难看,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宋明,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不妙,身体更是下意识地往远离宋明的方向挪了半步,仿佛在躲避什么瘟疫。
尉迟嘉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咆哮道:“人赃俱获还敢狡辩?!堵上他的嘴!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打完发配去扫大街清茅厕!快拉走!”
王刚和冯铮亮也看得瞠目结舌。
王刚挠了挠络腮胡,低声道:“老冯,这下有好戏看了……”
冯师爷则目光深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是啊,这事闹的,有点意思!
苏康的眼中精光爆射!
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穿透人群,牢牢钉在竭力维持镇定、却明显失魂落魄的宋明身上。
这个宋明,心虚得很呐!
他分开人群,不急不缓地踱步到石碑旁,目光在石碑上那鲜红的“捐银一百五十两整”上扫过,顿了顿。
他缓缓俯身,动作优雅得像是在鉴赏古玩,用指尖在石碑上拂了一下。然后他直起身,指尖捻动了一下那点暗红,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强作镇定的曹新和身体僵硬如石的宋明。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孙三被拖远后沉闷的挣扎呜咽。
苏康开口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