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洁癖、贪婪、巧合……你们的想象力,就仅限于此吗?你们只是在利用人类已有的弱点和环境,进行一些无聊的推算罢了!这不叫‘创造’,这叫‘拼凑’!”
桀的狂言,立刻引起了众神的不满。
“桀!你什么意思?”
“你说谁的想象力贫乏?有本事你来一个更有趣的!”
“没错!别光说不练!”
桀发出一阵像是骨头在碎裂的笑声:“好!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死亡艺术’!真正的艺术,是无中生有,是化平凡为神奇!我要找一个最普通、最不可能发生意外的场景,然后……赐予她一场最华丽、最荒谬的死亡!”
它的目光,如同一只寻找猎物的秃鹫,在虚空中扫视。很快,它锁定了一面正在播放着某个魔术师死亡新闻的水镜,然后意念一动,水镜中的画面飞速切换,无数人类世界的景象如走马灯般闪过。
最终,画面定格在了一间普通公寓的厨房里。
厨房里,灯光明亮而温暖。一个年轻的黑发女子正系着围裙,背对着镜头,站在灶台前。她似乎正在准备夜宵,动作娴熟地从冰箱里拿出一枚鸡蛋,在碗沿轻轻一磕,蛋液完美地落入碗中。
这是一个无比宁静、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它与死神界那枯败、混乱的景象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就是她了。”桀的声音中充满了找到完美画布的兴奋,“看,多么普通的一个人类雌性,多么安全的一个环境。没有强酸,没有保险柜,没有失控的汽车。你们说,在这样的场景里,能发生什么有趣的死亡?”
众神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特别有创意的死法。
“被煤气毒死?太老套了。”
“切菜切到主动脉?不够戏剧性。”
桀看着同伴们贫乏的想象力,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
“看好了,垃圾们!我要让你们明白,真正的死神,是能让空气都变成凶器的存在!”
它伸出惨白而尖锐的指爪,划开自己的死亡笔记,几乎是带着一种癫狂的激情,在上面书写起来。
“柳青颜。”
当这三个字被写下时,远处的盲眼和西迪,身体同时剧烈地一震。它们虽然看不见笔记上的名字,但一种源自本能的、无法言喻的巨大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它们的感知。
“等等!桀!住手!”西迪第一次发出了如此急切的吼声。
但太迟了。
桀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之中,它一边写,一边高声朗诵,仿佛一位正在发表传世诗篇的诗人:
“柳青颜,在厨房为她的爱人准备宵夜——一盘香喷喷的煎蛋。当她把鸡蛋倒入热油锅时,一颗原本溅起的小油珠,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落下。它在空中,被一股看不见的气流托住、加速、旋转,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子弹,精准地射向了她脚边地面上的一滩微不可见的水渍。”
“油珠与水渍的碰撞,打破了水的表面张力,让这滩水渍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向四周瞬间铺开,变得极其湿滑。柳青颜恰好在此时后退一步,脚踩在这片致命的水膜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滑倒。”
“她的身体,将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而又滑稽的弧线。而她的脸,将不偏不倚,精准地,一头埋进那锅滋滋作响、温度高达一百八十度的滚烫热油之中……”
“……死亡!”
桀写下最后一个字,猛地合上笔记,仰天发出一阵胜利的狂笑。
“哈哈哈哈!怎么样!这才是神来之笔!这才是真正的无中生有!我甚至不需要任何外力,只需要一颗油珠和一滩水!我……”
它的笑声,戛然而止。
周围,并没有如它预期的那样爆发出喝彩与赞美。整个死神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死神的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桀的身上。
桀低头,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怎么了?你们这副见了鬼的表情是……”
它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它看到,自己那惨白的手指,指尖的部分,正在……消失。
不是燃烧,不是腐烂,也不是化为沙土。
而是一种更加彻底的、无法理解的“消散”。就像是画在纸上的图画,被一只看不见的、来自更高维度的橡皮擦,从存在的层面上,一点一点地、毫不留情地抹去。
一缕金色的、却又毫无温度的光,不知从何而来,缠绕在它的身上。这光芒并不神圣,也不爆裂,它只是“存在”在那里,平静地执行着某种至高的、不可违逆的“理”。
“这……这是什么?”桀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恐惧。它试图后退,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它能清楚地感觉到,构成自己“存在”的“概念”,正在被那金色的光芒一寸寸地解析、分解、然后归于虚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