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站在一张贴满了各种红头文件的办公桌前,对面坐着她的顶头上司周处长。
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肚子挺得老高。
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茶杯,旁边放着几包中华烟,显然是用来招待"重要客人"的。
桌上放着花蕊昨天交上去的翻译稿,上面密密麻麻地用红笔做了修改,几乎每一段都被改得面目全非。
"花蕊同志,"周处长故意拖长声音,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你这个翻译问题很大啊。"
"请您指教。"花蕊努力保持礼貌,但内心已经在翻腾。
"首先,你这个观点太主观了。"周处长拿起稿子,用手指敲着桌面。
"你在这里写什么'刚果政府的矿业政策存在明显漏洞',这种表述太直接了,不符合我们的外交原则。''
''应该改成'刚果政府的相关政策有待进一步研究和完善'。"
花蕊想说这篇文章本来就是批评性分析,而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果政府政策的问题所在。
上个月她还在金沙萨的总统府里,亲自参与了新矿业法的讨论。
但她忍住了。
"其次,"周处长放下稿子,眼神变得更加不怀好意。
"你对当地情况的描述过于详细,这说明你...怎么说呢...对某些方面过于关注了。"
这句话里的暗示意味让花蕊感到恶心。
她知道外面有很多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说她是靠美色才在国际关系中取得成功的。
"我只是实事求是地翻译文章内容。"花蕊尽量保持冷静。
"实事求是?"周处长嘿嘿一笑,"花蕊同志,我听说你以前在非洲...经历比较丰富?''
''和那些黑人官员打交道的时候,用的都是什么方法啊?"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让话里的龌龊含义变得更加明显。
"我主要负责矿业投资项目的谈判。"花蕊咬着牙说道。
"谈判?"周处长的眼神更加轻蔑了,"我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过?''
''你们这些在外面混的女人,用的都是什么手段,我比你清楚。''
''不过现在回到国内了,那些外国佬吃的那一套,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花蕊感到一阵愤怒涌上心头。
她想起在刚果总统府里与政府高层进行的严肃商务谈判,想起自己用专业知识和过硬的法语水平为中国企业争取到的巨大利益。
想起《非洲商业周刊》称她为"最具影响力的华人女性投资家"...
现在却被这个连护照都没有的小官僚说成是靠"手段"吃饭的。
"我明白了,周处长。"花蕊强忍着愤怒。
"我会重新修改的。"
"好,态度不错。"周处长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故意压低声音。
"不过我得提醒你,这里是国家机关,要讲政治,讲规矩。''
''你们这些从外面回来的人,思想都需要好好改造改造。''
''特别是你们这些...女同志,更要注意言行举止,别让人说闲话。"
最后这句话说得极其下流,让花蕊恨不得当场翻脸。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
下午六点,食堂。
我端着一个铁质餐盘,里面装着简单的工作餐——一份土豆丝,一个咸菜,还有一碗白米饭。
土豆丝明显是提前炒好的,已经凉了,咸菜是那种工业化生产的袋装货,酸得发苦。
食堂不大,能坐四五十个人,现在正是下班时间,三三两两坐着些职员。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发出刺眼的白光,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煞白。
我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夹起一筷子土豆丝,就听到邻桌几个年轻人在低声议论。
"看见那边那个没?"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用下巴朝我的方向努了努。
"就是新来的那几个。"
"哪几个?"旁边一个圆脸的女孩问道。
"就是那几个被'招安'的。"眼镜男压低声音。
"听说以前在外面搞的不是什么正经买卖,现在被组织收编了。"
我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地继续吃饭。
每一口都如同嚼蜡,但我强迫自己保持平静。
"那个女的长得真不错,"第三个人插话,"听老张说,以前在非洲那边...''
''手段挺厉害的,你懂的。"
他做了个暧昧的手势,其他几个人发出猥琐的笑声。
我想起三个月前在迪拜时的情景:私人厨师准备的米其林三星标准晚餐,水晶酒杯里装着价值千美金的红酒,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