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国安部标准配置的房间:灰白色墙面,简单的桌椅,头顶一盏日光灯把每个角落都照得惨白。
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冷得让人心里发毛。
就像这个机构本身,高效,冰冷,不容质疑。
默哥坐在我对面,那半边烧伤的脸,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他试图保持轻松,但我看得出他的紧张——右手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敲,这是他多年来面对大事时的老毛病。
"他们应该快到了。"我瞟了眼墙上的钟,从巴西飞过来得三十多个小时,王胖子应该是最先到的。
"小锋,"默哥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这话问得我心里一沉,五年了,整整五年。
我们都在各自的路上走得太远,远到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彼此是否还是当年的那几个人。
"不知道。"我老实说,"但不管什么反应,都是正常的。"
默哥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熟悉,很急躁,我心跳瞬间加速。
然后,门被一脚踹开了。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王胖子。
说是"冲",不如说是"砸"进来的。
他整个人带着一股子火药味,像颗定时炸弹刚刚被点燃引线。
他穿着身深蓝色西装,料子很好,但经过三十多小时的长途飞行早就皱得不像样。
领带歪着,衬衫扣子都没扣好,头发乱得像鸡窝。
最吓人的是他那双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瞪得像要吃人。
他看到默哥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仿佛停了。
王胖子脸上闪过震惊、怀疑、狂喜、愤怒......最后定格在一种我从没见过的暴怒上。
但他没冲向默哥。
他猛地转身,像头发疯的野牛,一把揪住刚跟进来的表叔许九州的衣领,双目赤红地嘶吼。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表叔被他这一下差点拽倒,但没反抗,只是静静看着他。
"你们知道我们这五年怎么过的吗?!"王胖子的声音在小房间里炸响,带着五年积压的所有痛苦。
"每天晚上做噩梦!每天!"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像要散架了。
"我在巴西的时候,每次看夕阳都想起金三角那晚!每次!''
''我想如果当时我坚持留下,默哥是不是就......"他声音哽住了,但怒火没减少分毫。
"你们把他当英雄供起来,老子把他当兄弟!"
表叔还是不说话,眼里闪过痛苦。
"凭什么?!凭什么由你们决定我们该承受什么?!''
''凭什么让我们以为最好的兄弟死了,然后像傻子一样继续活着?!"
王胖子越骂越凶,五年的委屈、愤怒、自责全化成了对"组织"的控诉。
就在这时,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刘瘦子。
他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精英样:手工西装,锃亮皮鞋,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就算长途飞行,也还保持着欧洲金融圈该有的体面。
但他脚步明显虚浮,像踩在棉花上。
走到门口,看到眼前的场面——王胖子还在怒吼表叔,而默哥就那么活生生坐在那儿。
他愣住了。
手里的公文包"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刘瘦子慢慢摘下眼镜,用手帕一遍遍擦拭。
一遍,两遍,三遍......像要确认眼前不是幻觉,不是这些年无数次梦到的场景。
他想叫声"默哥",我看到他喉结在滚动。
但出来的只是破碎的音节:"默......默......"
这个永远用数据和逻辑武装自己的男人,这个能在十四国金融博弈中游刃有余的天才,这一刻彻底短路了。
他手越擦越快,镜片早就干净得当镜子用,但还在擦,机械地重复着,像坏了的机器。
最后进来的是花蕊。
她还是那么优雅,那么美。
黑色职业套装剪裁完美,淡妆无可挑剔,就连匆忙赶路的疲惫都被她优雅地掩饰了。
这些年的外交生涯让她有了种特别的气质——知性、从容、不卑不亢。
但看到默哥的瞬间,所有在国际舞台上练就的冷静瞬间瓦解。
眼泪,无声地滑落。
没哭,没抽泣,就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在精致妆容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她一步步走向默哥,每步都很慢,很轻,像怕惊醒美梦。
走到跟前,伸出微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