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种满紫藤的回廊,劳斯莱斯停在主宅门前的白玉台阶下。
沈知屹先一步下车,转身想扶沈梦雪,却见她自己已经撑着车门站定,淡紫色裙摆扫过台阶上的青苔,毛绒边缘沾了点细碎的绿。
“逞强。”他低笑一声,却还是伸手虚扶在她身侧。
沈梦雪没说话,只是抬头望向主宅——朱红的廊柱上缠绕着金色的藤蔓纹,屋檐下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明明是熟悉到骨子里的地方,此刻却像隔着层毛玻璃,看得不真切。
雪辞和火艳跟在后面,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布思瑰不知何时已经从宾利上下来,双手插在黑色风衣口袋里,绿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后的朱砂痣在廊柱的阴影里若隐若现。
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穿月白长衫的管家就迎了上来,躬身行礼时,花白的鬓角微微颤抖:“小姐,先生在书房等您。”
沈梦雪的指尖在身侧蜷缩了一下,长靴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冷。
“知道了。”她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转身对雪辞道,“你们先回房,我去去就回。”
雪辞还想说什么,被火艳悄悄拽了拽衣角,只好抿着唇点头,粉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通往书房的走廊长得像没有尽头,墙上挂着的古画在烛火下投出斑驳的影子,画中仕女的眼睛仿佛在随着她的脚步转动。
沈梦雪的长发垂在身后,扫过裙摆的毛绒边缘,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书房的门是沉水香木做的,未等她抬手,就从里面打开了。
沈磊坐在紫檀木书桌后,黄色的眼眸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手里正把玩着一枚玉佩,见她进来,嘴角勾起惯常的浅笑:“回来了。”
他今天穿了件月白的锦袍,衬得肤色冷白如羊脂玉,若忽略那双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意,倒真像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沈梦雪屈膝行礼,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爸爸。”
“身子好些了?”沈磊放下玉佩,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医生说你这次又不听话,偷偷停了药。”
“没有。”沈梦雪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阴影,“只是药效不太好。”
“哦?”沈磊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那看来,是曲湘檀的医术不行。”
他顿了顿,指尖的敲击声忽然停了,“明天让她换个方子,要是还没用……”
“不关她的事。”沈梦雪猛地抬头,紫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急切,随即又迅速压下去,“是我自己的问题。”
沈磊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没抵达眼底:“雪儿,你从小就护着外人。”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想抚摸她的头发,却被沈梦雪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空气瞬间凝固。
沈磊的手僵在半空,黄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阴翳,快得让人抓不住。“翅膀硬了。”
他轻声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沈梦雪的身子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后腰的旧伤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垂下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错了。”
“错在哪里?”沈磊追问,指尖划过她垂在肩头的长发,“是错在不听话,还是错在……总想逃离我?”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冰,砸在沈梦雪心上。
她咬紧下唇,唇瓣被咬得发红,却倔强地不肯出声。
“看来,是该让你四哥回来教教你规矩了。”
沈磊收回手,转身走回书桌后,重新拿起那枚玉佩,“他在边境待了三个月,正好也该回来了。”
四哥沈烬渊。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炸得沈梦雪头晕目眩。
她猛地抬头,紫色眼眸里满是惊恐:“不要!爸爸,我求你……”
“求我?”沈磊打断她,黄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掌控一切的笑意,“雪儿,你忘了?你从来没有求我的资格。”
他挥了挥手,像在驱赶什么碍眼的东西:“下去吧,好好歇着,别再让我失望。”
沈梦雪失魂落魄地走出书房,走廊里的烛火不知何时被风吹得摇曳,古画里仕女的影子扭曲变形,像在嘲笑她的狼狈。
刚走到回廊,就撞见布思瑰靠在廊柱上,绿眼睛望着她,手里把玩着一串紫葡萄。“听到了。”
她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你四哥要回来了?”
沈梦雪点了点头,脚步虚浮地往前走,长发拖在地上,沾了点灰尘。
“需要帮忙吗?”布思瑰跟上她,声音压得很低,“布家在边境有暗线,可以……”
“不用。”沈梦雪打断她,声音嘶哑,“他是我四哥,我躲不掉的。”
布思瑰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终究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偶尔递